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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遥怕齐滦误会,忙摇了摇头,笑道:“我不是不想去,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便会带我去承恩侯府罢了。”

    凌遥望着齐滦坦言道:“阿滦,说实话,要去见你的家人,我有点儿紧张。我也不会怪你擅自做主,只是,在出明王府的时候,你若是早些同我说了此事,我还能有些准备,如今我什么准备都没有,连礼也不曾备着,就这么上门去见他们,怕是不好吧?”

    头回上门就空着手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嘛。

    齐滦听了这话,反倒笑起来,他眼中含了几分戏谑,笑看着凌遥道:“阿遥也会紧张么?方才,是谁一本正经的同我说的,不怕死人,不在乎人命,如今不过是去一趟承恩侯府罢了,你居然也会怕么?”

    听他如此打趣,凌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恼道:“这能一样么?”

    她抿着唇嘀咕,“我紧张还不是怕侯爷他们不喜欢我么?他们要是不喜欢我的话,那岂不是——”

    “他们不会不喜欢你的,”齐滦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含笑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知你的担心,但你大可不必如此。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很好的人,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何况,我早就同狄二哥说过你的事儿了,想必这会儿,大家都知道了你的事儿,只要我喜欢你,他们也定会喜欢你的。”

    齐滦黑眸中有星星点点的笑意,他道:“至于礼物,你也不用担心。我知道头回带你登门,不送礼肯定是不行的。这是礼数,我心里都明白。所以,我早就从王府的库房里寻了几样东西,就放在外头的马车上了,等会儿到了侯府,你就让罗罗挨个去送,也不必说是我准备的,就说是你预备的就是了。”

    对于凌遥的事,齐滦自来事事上心,既然决定了要带着凌遥去承恩侯府,又怎会不提前预备好礼物呢?

    听他说已经备好了礼,凌遥心中方安定下来,继而又觉得齐滦果然还是那个齐滦,妥帖周到,对她甚是细心,他的那几句话消弭了她心中大部分的紧张,又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他早就同承恩侯府的人议论过她的事情。

    想到此处,凌遥抿唇问道:“阿滦,你把我的事,全都告诉他们了吗?”

    齐滦道:“自然不会,那是你的私事,我怎么随意同他们说呢?我只同狄二哥说那日是我救了你的事,然后被他看出来喜欢你,我就说了我同你在宁王府里的事儿,至于明王府和凌珏的事情,我是一个字都没有提的。”

    齐滦抿唇道:“我喜欢你的事,狄二哥是最先知道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外祖父和外祖母这些事儿,只同他们说过会带着你去,但狄二哥肯定会同他们说的,所以,大家应当都知道了。”

    凌遥眨了眨眼睛,问道:“阿滦,狄二哥是谁啊?今儿在承恩侯府里等着我们的,除了侯爷和侯夫人,还有别的人么?”

    听凌遥打听这些,齐滦便抿唇笑道:“这会儿时辰不早了,若是在这里同你说完,只怕天都黑透了。这样吧,咱们先出去,到了马车上,我再同你细说。”

    他怕耽搁了时辰,也怕再说下去饿着了凌遥。

    凌遥想了想,也觉得齐滦的话很有道理,便应了他的话。

    齐滦这便起身,伸臂将凌遥抱起来,依旧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穿过窄窄的石桥,穿过白雾水汽,一直抱着凌遥走到了外头。

    凌遥被齐滦重新放到了轮椅上,方才在里头看不见外间情形,还以为天色只是暗了些而已,如今再瞧,才发现原来外头的天真的已经黑透了。

    进来的一段路走不得马车,他们一行人自然还是得走出来,凌遥依旧被齐滦推着走,她这会儿也顾不上屁股被颠簸得疼了,只问齐滦道:“阿滦,咱们这会儿赶过去,是不是晚了?”

    头一次上门就迟到,还让人家一起等着她来,似乎也不好吧?

    “无妨,”齐滦抿唇道,“承恩侯府离雾灵山不远,就在山脚下的镇子上,坐上马车,走一刻钟也就到了。不会晚的,你放心吧。”

    凌遥抿唇,没有再开口了。对于承恩侯府,齐滦自然是比她熟悉的,上回听罗罗说起承恩侯府,也不过只听到了那些信息,别的她就不知道了。那会儿她也不知道齐滦这么快就有带着她去承恩侯府的打算,是以那会儿并没有多问,这会儿想起来,倒是有些后悔的。

    等他们终于坐上了马车之后,齐滦才同她说起承恩侯府的情况。

    “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生只得两女,母后入宫做了太子妃,后来又做皇后,这些自不必说,你都是知道的,单说姨母,也就是母后的姐姐,”

    齐滦道,“姨母命途坎坷,先时嫁了个男人,结果那男人短命,与她成亲三年就生病没了,剩下两个小女儿在身边,那会儿母后还没有入宫,就同姨母在家中作伴,帮忙抚养我的两个表姐,后来母后入宫了,怜惜姨母辛苦,又觉着姨母还年轻,这般守着也不是个事儿,就想要姨母再嫁,后来父皇做媒,姨母就嫁给了父皇当时的副将,如今的狄复将军为妻,婚后不久,姨母就替狄复将军生了个儿子。”

    凌遥抿唇问道:“那么,向夫人所生的狄将军的儿子,便是你口中的狄二哥?”

    “那倒也不是,”齐滦笑道,“姨母是狄复将军的第二任妻子,狄复将军的原配夫人早年病死了,不过,还是给他生了个儿子的,便是狄大哥,只可惜,六年前在北境与北戎打仗的时候,狄大哥被流矢射中,伤重不治便去了。留下他的妻子曹氏,还有他那个当时才三岁多的儿子。姨母所生的儿子是狄复将军的二子,他年纪比我大些,所以我称他为狄二哥。”

    凌遥抿唇,心里想着,这个曹氏可真是可怜。

    她又问道:“那,曹氏可有再嫁?”

    齐滦提起此事,也是心有戚戚,抿唇道:“没有。”

    “大嫂在狄大哥去后,矢志不肯再嫁。她与大哥鹣鲽情深,婚后一直过得很幸福,便是大哥去了,但他们还有个小儿子在,大嫂舍不得留下孩子自己再嫁,狄家就这么一个孙子,肯定也舍不得让她带走嫁人,何况,她也没有再嫁的心思,所以,就这么带着小儿子守了七年,一直到现在,”

    齐滦抿唇,想起曹氏的儿子,唇角勾起几分笑意,“还好我的这个小侄子从小就很听话,懂事地也早,很孝顺大嫂,大家都挺喜欢他的。阿遥你这回去侯府,我这个小侄子也在的,你过一会儿就能看见他了。”

    凌遥想了想,问道:“既然大夫人的小公子也来了,那这么说,除了侯爷和侯夫人,如今在承恩侯府里等着我们的,还有狄老夫人、狄二公子和狄老将军吗?”

    “是啊,”齐滦点点头,笑道,“姨母同她之前亡夫所生的两个表姐嫁到江南去了,便是她们想见你,只怕这会儿也是见不到了,回头等过年时,她们只怕是要回来的,到时再引你去见见她们。”

    凌遥点点头,笑了一笑,又有些好奇的问道:“阿滦,狄二公子成亲了么?”

    狄二公子比齐滦的年纪还大些,想来应当是成亲了的,只是,若是狄二公子成了亲,却又不见齐滦提起他的妻子儿女,凌遥便不禁有些好奇,便想着要问上一问。

    提起这位狄二哥,齐滦竟还轻叹了一声,这才答道:“狄二哥比我大了五岁,如今都二十五了,本该是要成亲的,只可惜他如今尚未婚配,还是孑然一身呢。”

    凌遥好奇了:“为什么啊?”

    难不成,这位狄二哥有隐疾,又或者,他也同齐滦一样,在外间名声不好,所有姑娘都惧怕他,不敢嫁给他么?

    仿佛看出凌遥心中所想,齐滦道:“狄二哥人很好的,他不成亲是他自己不愿意成亲,你可别想歪了。”

    不等凌遥再问,齐滦又抿唇道:“狄将军早有给狄二哥议亲的意思,就希望他早日成婚,再给狄家添个小孙子,只是狄二哥迟迟不肯成亲,后来更是同狄将军说,不要再给他找姑娘了,他说他不想耽搁了人家姑娘的青春。二哥这话一说出来,谁都没了话说,狄将军劝不动,也就随了二哥自己的意思了。所以,二哥至今都未曾婚配。”

    凌遥听了,沉默片刻,才道:“二公子这是怕自己同大公子一样,怕成了亲之后,会拖累自己的妻子吧?”

    “恩,”齐滦点点头道,“二哥成日在将军府里,大哥去后,大嫂的苦处他都是看在眼里的。纵然姨母同狄将军待大嫂一如往昔,甚至更为疼爱,对我的那个小侄子也是极好的,但这并不能弥补大嫂失去丈夫,小侄子失去父亲的痛苦。”

    “二哥同大哥一样,都是将门子弟,虽说不是一个母亲所出,但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是极好,二哥这几年也是频入战场,战事凶险,根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受伤,什么时候就会没命,二哥也是害怕,担心自己会受伤又像大哥似的说没就没了,会拖累好人家的姑娘,所以,也就下定决心不肯成亲了。大家都知道他的这个心思,没人能劝得动,就只好这么拖着,心里也不过是盼着他自己能够想通罢了。”

    凌遥听了,点头应道:“那倒也是,如此一来,只有二公子自己想通了,方才会改变主意的。”

    她随口应付了齐滦几句,心中却在想着,齐滦也是频入战场,他是领兵的人,虽说身边有铁甲卫保护,但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谁能真正保证自己就永远安全呢?凌遥将自己放到了曹氏的境地里想一想,刚想了不过一会儿,便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她简直不能想象,曹氏是如何忍着失去爱人的痛苦,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主子,到侯府了。”

    凌遥的思绪就被罗成这一句话给打断了,她本来平复的心情,忽而又有点儿小紧张起来了。

    齐滦仿佛能随时随地察觉到她的心情似的,外头罗成的话音刚落,齐滦就适时地牵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含笑望着她,那黑色的眼眸中,分明写满了鼓励。

    凌遥的心便在他脉脉含情的注视中又定了下来。

    齐滦先下了马车,随后将凌遥抱了下来,依旧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轮椅上,后头的罗成跟上来,罗罗也一并走上前来,凌遥抿唇往后瞧了一眼,果然看见罗罗身后跟着的铁甲卫手中抱着几个大红色的礼盒。

    侯府门口早就有人瞧见齐滦的车驾过来了,也一早派了人进去通报,因此,这会儿齐滦和凌遥刚行至侯府朱漆大门跟前,那挂着黄铜门环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承恩侯向竑儒携着其妻许氏带着众人迎了出来,夜幕下,侯府门前的挂着十几盏宫灯,将府门前照的如同白日一般明亮,所以,向竑儒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齐滦带着一个坐着轮椅的美貌小姑娘朝着他们过来了。

    不只是向竑儒,便是等候在此的一众人都瞧见了此情此景,心中俱是一惊,都在想,难不成齐滦喜欢上的姑娘是个不良于行不能走路的?

    齐滦将凌遥推到了众人跟前,他站在凌遥身侧,牵着她的手望着众人笑道:“各位,这便是我同你们所说的凌姑娘。”

    齐滦侧头对着凌遥笑了一笑,便来一一为她引见,他望着站在头里的向竑儒夫妻道:“阿遥,这是我的外祖父,外祖母。”

    凌遥抿唇,她坐着轮椅实在不方便行礼,只能很郑重的拱手为礼对着向竑儒夫妇弯了弯身子,她道:“晚辈给侯爷请安,侯夫人安好。”

    继而,带着歉意又道:“晚辈有腿伤在身,不便行礼,请侯爷同侯夫人原谅。”

    齐滦在一旁跟着点头道:“恩,对,阿遥有伤在身,她的腿还不能受力的。你们别见怪。”

    向竑儒听了这话,心里倒是安定了一些,原来滦儿看上的姑娘并非不良于行,而是受伤了啊。

    向竑儒也不会真的跟凌遥去计较这些,当下含笑道:“凌姑娘客气了。老夫不会计较这些的。你初次登门,是我们府上的贵客,我们也不是那等不通情达理的人家,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呢?”

    许氏在一旁跟着笑道:“对呀。凌姑娘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我们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你也别叫我们侯爷侯夫人的了,就同滦儿一样,随着他叫我们外祖父外祖母吧?反正你如今都登门了,将来成亲后,也是迟早要改口的嘛。”

    大女儿没了好几年,大孙子迟迟不成亲,许氏心里惦记这事儿惦记了好几年,如今看着从来不近女色的大孙子带回来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许氏心里高兴极了。她越看凌遥的模样,心中越是喜爱,恨不得凌遥此刻就亲亲热热的唤她一声外祖母,让她体会一下有了孙子媳妇的感觉才好。

    许氏的热情让凌遥有些招架不住,她微微红了脸颊,没有立即开口,只是抿唇看向齐滦,齐滦眼中含笑,却并不肯替她解围,眼中分明是有着期待的,很显然,他也期待着凌遥的改口。

    一旁的向竑儒怕妻子的热情吓着了人家小姑娘,便轻咳两声,出言解围道:“凌姑娘莫怕,老夫内人素来是个爱开玩笑的,你莫放在心上。你同滦儿尚未成亲,此时让你改口也是不妥,你还是照旧称呼便是。”

    看齐滦不帮她,凌遥也索性不看他了,她转眸冲着向竑儒笑了笑,抿唇道:“外祖父说的在理。只是,我已经答应了要嫁给阿滦的,此时改口和婚后改口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何况外祖母说得没错,如此改了称呼,也更显得亲近一些。”

    既然都登门见家长了,凌遥也没再矜持,大大方方的改了口。

    许氏见凌遥改了口,一时笑得合不拢嘴,抚掌赞道:“好好好!这话说的极是!”

    向竑儒也很高兴,心中只在暗自思忖,瞧这位凌姑娘倒也不是个扭捏的性子,配滦儿当是正好。

    齐滦听凌遥改了口,心中越发高兴起来,他垂眸望着凌遥笑了笑,又给凌遥继续介绍:“阿遥,这是姨母,姨父。”

    凌遥抿唇,开口就唤:“姨母好,姨父好。”

    狄老夫人是文淑皇后的姐姐,比起文淑皇后画像上的模样苍老了几分,但两姐妹的容貌还是很像的,她四十多了,所以还带着些许的富态,凌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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