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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下文学 www.xxbxwx.net,南史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束帛之赐,实惟劝善。可赐绢十匹。” 子云尝爲自吊文,甚美。

    任孝恭字孝恭,临淮人也。曾祖农夫,宋南豫州刺史。农 夫弟候伯,位辅国将军、行湘州事,并任将帅。

    孝恭幼孤,事母以孝闻。精力勤学,家贫无书,常崎岖从 人假借,每读一遍,讽诵略无所遗。外祖丘它与武帝有旧,帝 闻其有才学,召入西省撰史。初爲奉朝请,进直寿光省,爲司 文侍郎,俄兼中书通事舍人。敕遣制建陵寺刹下铭,又啓撰武 帝集序文,并富丽。自是专掌公家笔翰。孝恭爲文敏速,若不 留思,每奏称善,累赐金帛。少从萧寺云法师读经论,明佛理, 至是蔬食持戒,信受甚笃。而性颇自伐,以才能尚人,于流辈 中多有忽略,世以此少之。

    太清二年,侯景寇逼,孝恭啓募兵,隶萧正德。正德入贼, 孝恭还赴台,台门闭,侯景获之,使作檄。求还私第检讨,景 许之,因走入东府。城陷,景斩锉之。文集行于世。

    顔协字子和,琅邪临沂人,晋侍中含七世孙也。父见远, 博学有志行。初,齐和帝镇荆州,以爲录事参军;及即位,兼 御史中丞。梁武帝受禅,见远不食,发愤数日而卒。帝闻之, 曰:“我自应天从人,何豫天下士大夫事?而顔见远乃至于此。”

    协幼孤,养于舅氏。少以器局称。博涉群书,工于草隶飞 白。时吴人范怀约能隶书,协学其书,殆过真也。荆楚碑碣皆 协所书。时又有会稽谢善勋能爲八体六文,方寸千言,京兆韦 仲善飞白,并在湘东王府。善勋爲录事参军,仲爲中兵参军。 府中以协优于韦仲而减于善勋。善勋饮酒至数斗,醉后辄张眼 大骂,虽复贵贱亲疏无所择也,时谓之谢方眼。而胸衿夷坦, 有士君子之操焉。

    协家虽贫素,而修饰边幅,非车马未尝出游。湘东王出镇 荆州,以爲记室。时吴郡顾协亦在蕃邸,与协同名,才学相亚, 府中称爲二协。舅陈郡谢暕卒,协以有鞠养恩,居丧如伯叔礼, 议者甚重焉。又感家门事义,不求显达,恒辞征辟,游于蕃府 而已。卒,元帝甚叹惜之,爲怀旧诗以伤之。

    协所撰晋仙传五篇,日月灾异图两卷,行于世。其文集二 十卷,遇火湮灭。子之仪、之推,并早知名。

    纪少瑜字幼瑒,丹阳秣陵人也。本姓吴,养于纪氏,因而 命族。早孤,幼有志节,常慕王安期之爲人。年十三,能属文。 初爲京华乐,王僧孺见而赏之,曰:“此子才藻新拔,方有高 名。”少瑜尝梦陆倕以一束青镂管笔授之,云“我以此笔犹可 用,卿自择其善者。”其文因此遒进。

    年十九,始游太学,备探六经,博士东海鲍皦雅相钦悦。 时皦有疾,请少瑜代讲。少瑜既妙玄言,善谈吐,辩捷如流。 爲晋安国中尉,即梁简文也,深被恩遇。后侍宣城王读。当阳 公爲郢州,以爲功曹参军,转轻车限内记室,坐事免。大同七 年,始引爲东宫学士。邵陵王在郢,啓求学士,武帝以少瑜充 行。

    少瑜美容貌,工草书,吏部尚书到溉尝曰:“此人有大才 而无贵仕。”将拔之,会溉去职。后除武陵王记室参军,卒。

    杜之伟字子大,吴郡钱唐人也。家世儒学,以三礼专门。 父规,梁奉朝请。之伟幼精敏,有逸才。年十五,遍观文史及 仪礼故事,时辈称其早成。仆射徐勉尝见其文,重其有笔力。

    中大通元年,梁武帝幸同泰寺舍身,敕勉撰仪注。勉以先 无此礼,召之伟草具其仪。乃啓补东宫学士,与学士刘陟等抄 撰群书,各爲题目,所撰富教、政道二篇,皆之伟爲序。后兼 太学限内博士。

    大同七年,梁皇太子释奠于国学,时乐府无孔子、顔子登 歌词,令之伟制文,伶人传习,以爲故事。再迁安前邵陵王刑 狱参军。

    之伟年位甚卑,特以强识俊才,颇有名当世。吏部尚书张 缵深知之,以爲廊庙之器。陈武帝爲丞相,素闻其名,召补记 室参军。迁中书侍郎,领大着作。及受禅,除鸿胪卿,馀并如 故。之伟求解着作,优敕不许。再迁太中大夫,仍敕撰梁史, 卒官。文集十七卷。

    顔晃字元明,琅邪临沂人也。少孤贫,好学,有辞采。解 褐梁邵陵王兼记室参军。时东宫学士庾信使府中,王使晃接对, 信轻其少,曰:“此府兼记室几人?”晃曰:“犹当少于宫中 学士。”当时以爲善对。

    侯景之乱,奔荆州。承圣初,除中书侍郎。陈天嘉初,累 迁员外散骑常侍,兼中书舍人,掌诏诰。卒,赠司农卿,諡曰 贞子。

    晃家世单门,傍无戚援,而介然修立,爲当世所知。其表 奏诏诰,下笔立成,便得事理。有集二十卷。

    岑之敬字思礼,南阳棘阳人也。父善纡,梁世以经学闻, 官至吴甯令,司义郎。

    之敬年五岁,读孝经,每烧香正坐,亲戚咸加叹异。十六, 策春秋左氏、制旨孝经义,擢爲高第。御史奏曰:“皇朝多士, 例止明经,若顔、闵之流,乃应高第。”梁武帝省其策,曰: “何妨我复有顔、闵邪。”因召入面试。令之敬升讲坐,敕中 书舍人朱异执孝经,唱士孝章,武帝亲自论难。之敬剖释从横, 左右莫不嗟服。仍除童子奉车郎,赏赐优厚。

    十八,预重云殿法会,时武帝亲行香,熟视之敬曰:“未 几见兮,突而弁兮。”即日除太学限内博士。寻爲寿光学士、 司义郎。太清元年,表请试吏,除南沙令。

    承圣二年,除晋安王宣惠府中记室参军。时萧勃据岭表, 敕之敬宣旨慰喻。会魏克江陵,仍留广州。陈太建初还朝,授 东宫义省学士。累迁南台书侍御史,征南府谘议参军。

    之敬始以经业进,而博涉文史,雅有词笔,不爲醇儒。性 谦谨,未尝以才学矜物,接引后进,恂恂如也。每母忌日营斋, 必躬自洒扫,涕泣终日,士君子以笃行称之。十一年卒。有集 十卷行于世。

    子德润,有父风,位中军吴兴王记室。

    何之元,庐江灊人也。祖僧达,齐南台书侍御史。父法胜, 以行业闻。

    之元幼好学,有才思,居丧过礼。梁天监末,司空袁昂表 荐之,因得召见。累迁信义令。其宗人敬容,位望隆重,频相 顾访,之元终不造焉。或问其故,之元曰:“昔楚人得宠于观 起,有马者皆亡。夫德薄任隆,必近覆败,吾恐不获其利而招 其祸。”识者以是称之。

    侯景之乱,武陵王以太尉承制,授南梁州刺史、北巴西太 守。武陵王自成都举兵东下,之元与蜀中人庶抗表请无行,王 以爲沮衆,囚之元于舰中。及武陵兵败,之元从邵陵太守刘棻 之郡。俄而魏克江陵,刘棻卒,王琳召爲记室参军。及琳立萧 庄,署爲中书侍郎。王琳败,齐主以爲扬州别驾,所居即寿春 也。

    及衆军北伐,湘州刺史始兴王叔陵遣功曹史柳咸齎书召之。 之元始与陈朝有隙,书至大惶恐。读书至“孔璋无罪,左车见 用”遂随咸至湘州。再迁中卫府谘议参军。

    及叔陵诛,之元乃屏绝人事,着梁典,起齐永元元年,迄 于琳遇获,七十五年行事,爲三十卷。

    陈亡,移居常州之晋陵县。隋开皇十三年,卒于家。

    徐伯阳字隐忍,东海人也。父僧权,梁东宫通事舍人,领 秘书,以善书知名。

    伯阳敏而好学,善色养。家有史书,所读者近三千馀卷。 梁大同中,爲候官令,甚得人和。侯景之乱,至广州依萧勃。 勃平,还都。陈天嘉中,除司空侯安都府记室参军。太建初, 与中记室李爽、记室张正见、左户郎贺彻、学士阮卓、黄门郎 萧诠、三公郎王由礼、处士马枢、记室祖孙登、比部郎贺循、 长史刘删等爲文会友,后有蔡凝、刘助、陈暄、孔范亦预焉, 皆一时士也。游宴赋诗,动成卷轴。伯阳爲其集序,盛传于世。

    后除镇北新安王府中记室参军,兼南徐州别驾,带东海郡 丞。鄱阳王爲江州刺史,伯阳常奉使造焉。王率府僚与伯阳登 匡岭置宴,酒酣,命笔赋剧韵三十,伯阳与祖孙登前成,王赐 以奴婢杂物。后除镇右新安王府谘议参军事。闻姊丧,发疾卒。

    张正见字见赜,清河东武城人也。祖善之,魏散骑常侍、 勃海长乐二郡太守。父修礼,魏散骑侍郎,归梁,仍拜本职, 迁怀方太守。

    正见幼好学,有清才。梁简文在东宫,正见年十三,献颂, 简文深赞赏之。梁元帝即位,爲彭泽令。属丧乱,避地匡俗山。 陈武帝受禅,正见还都。累迁尚书度支郎,撰史着士,卒。有 集十四卷,其五言尤善。

    阮卓,陈留尉氏人也。祖诠,梁散骑侍郎。父问道,梁岳 阳王府记室参军。

    卓幼聪敏,笃志经籍,尤工五言。性至孝,父随岳阳王出 镇江州,卒,卓时年十五,自都奔赴,水浆不入口者累日。载 柩还都,度彭蠡湖,中流遇疾风,船几没者数四,卓仰天悲号, 俄而风息,人以爲孝感之至。

    陈天康元年,爲新安王府记室参军,随府转翊右记室,带 撰史着士。及平欧阳纥,交址夷獠往往聚爲寇抄,卓奉使招慰。 交址通日南、象郡,多金翠珠贝珍怪之産,前后使者皆致之, 唯卓挺身而还,时论咸伏其廉。

    后爲始兴王中卫府记室参军。及叔陵诛,后主谓朝臣曰: “阮卓素不同逆,宜加旌异。”至德元年,入爲德教殿学士。 寻兼通直散骑常侍,副王话聘隋。隋文帝夙闻其名,遣河东薛 道衡、琅邪顔之推等与卓谈宴赋诗,赐遗加礼。

    还除南海王府谘议参军,以目疾不之官。退居里舍,改构 亭宇,修山池卉木,招致宾友,以文酒自娱。陈亡入隋,行至 江州,追感其父所终,遘疾卒。

    论曰:文章者,盖情性之风标,神明之律吕也。蕴思含豪, 游心内运,放言落纸,气韵天成。莫不禀以生灵,迁乎爱嗜, 机见殊门,赏悟纷杂,感召无象,变化不穷。发五声之音响, 而出言异句,写万物之情状,而下笔殊形。畅自心灵,而宣之 简素,轮扁之言,未或能尽。然纵假之天性,终资好习,是以 古之贤哲,咸所用心。至若丘灵鞠等,或克荷门业,或夙怀慕 尚,虽位有穷通,而名不可灭。然则立身之道,可无务乎。

    <b>部分译文</b>

    易经说:“考察礼仪文化,以此教化天下。”孔子说:“舜的礼义文化多么光明灿烂啊。”自汉朝以来,做文学的人历代都有,大的参与制定宪章典诰,小的则抒发自己的心灵感受。至于制定礼乐治理国家,了解古今记述善恶,舍弃文学便没有其他方法。因此圣王在上时,万民敦睦欢悦。所以说:“言之不文,行之不远。”自从晋朝中原大乱,五王南渡,从事文学的人,一直都不缺少。到了梁朝,这股潮流更盛,这是由于当时的君主本人儒雅,酷爱文学,所以有才气的人,灿然汇集在一处。当时武帝每到一处,总是命群臣赋诗,做得好的便赏赐金帛。因此作官的人,都知道勉励自己上进。等到陈朝继起,赶上天下乱离,虽说也加以鼓励,但昔时的文雅之风终于衰颓了。诗经说:“贤人没有了,国家也就要灭亡了。”岂不是金陵的气数将在三百年时终止吗?不然,何至于如此呢。宋书不立文学传,齐书、梁书都有此栏目。如今把它们连缀起来并作序,著成这篇文学传。

    丘灵鞠是吴兴郡乌程县人。祖父丘系,官秘书监,父亲丘道真,作护军长史。

    灵鞠从小爱读书,善写文章,州里征召他作从事。到领军沈演之处报到,演之说:“从前我作州从事,到领军谢晦处报到,宾主坐的位置正和今天一样,你将来也会和我现在的位置一样。”后逐步升迁为员外郎。

    宋孝武帝的殷贵妃去世,灵鞠献挽歌三首,其中有:“云横广阶。。,霜深高殿寒。”孝武帝对这两句叹赏不已。后来作乌程县令,不得志。泰始初年,犯了事被限令数年不得作官。褚彦回作吴郡太守,对别人说:“北郡的才子只有丘灵鞠和沈勃而已。”于是向朝廷启奏介绍他。明帝让他著大驾南讨记论。过了很长一段,委任他为太尉参军。升明年间,作正员郎,兼中书郎。当时正是宋帝禅让,齐高帝让灵鞠负责诏令文书。建元元年(479),改任中书郎,下诏让他主持东宫书写工作。曾有一次东回故乡,到司徒褚彦回家告别,彦回不起身,说:“近来脚病加重,再也起不来了。”灵鞠说:“脚病真是大事,您是一代重臣,不可再担任您不能胜任的职务了。”他就是这样强硬严刻。他不讲求仪容礼节,只求高兴舒适。不久又主持修国史。

    齐武帝即位,任通直常侍,不久主持东观祭酒。灵鞠说:“人们作官都希望屡次升迁,让我作一辈子祭酒我都没什么遗憾。”永明二年(484),兼作骁骑将军。灵鞠不乐意任武职,对别人说:“我应该回家乡把顾荣的墓扒了。江南地方数千里,风流才子都出在这里,顾荣突然招引一些乡巴佬南渡,挡了我们这些人的道儿,真是死有余辜。”

    灵鞠好饮酒,爱评论褒贬别人。一次在沈深家作客,见到王俭的诗,沈深说:“王俭文章大有长进。”灵鞠问道:“比我没长进时怎么样?”这话传到王俭耳朵里。灵鞠在宋时文章名声很大,入齐以后名气渐衰又仪表不整,披头散发松松垮垮,不理家务。王俭对人说:“丘公作官不见升迁,文才也走下坡路了。”灵鞠作长沙王萧晃的车骑长史时去世。著有江左文章录序,起于太兴年间,止于元熙年间,文集当时流行于世。

    丘迟,字希范,八岁就会诗文。他的父亲丘灵鞠常说:“诗文气骨像我。”黄门侍郎谢超宗、征士何点在看到之后都很感诧异。齐时,丘迟以秀才出身,累迁至殿中郎。梁武帝扫平建邺,召他担任骠骑主簿,对他很是礼遇。当时劝进为梁王以及各种特殊礼遇的诏文,都是丘迟所写的。梁武帝登基之后,丘迟迁任中书郎,待诏于文德殿。当时梁武帝写连珠,诏令群臣几十人续作,以丘迟的文辞最美。因事被免职,便献上责躬诗,皇帝以宽和的文辞作答。

    后来丘迟出任永嘉太守,在郡时不称职,被有关部门弹劾。武帝爱惜他的才能,把这份弹劾的奏书压下了。天监四年(505),中军将军临川王萧宏北征魏国,任命他当谘议参军,领记室。当时,陈伯之在江北,和魏军一起抗拒梁军,丘迟写信劝喻,陈伯之便归降了。回京后,丘迟官拜中书侍郎,又迁任司空从事中郎,死于任上。

    丘迟的文章华丽俊美,当时有钟嵘写诗评,书中说:“范云婉转清便,如流风回雪。丘迟点缀映媚,似落花依草。虽取贱文通,而秀于敬子。”

    卞彬字士蔚,济阴冤句人。祖父卞嗣之,作中领军。父亲卡延之,二十岁作上虞县令,刚强有骨气。会稽太守孟靑像对待一般下属县令那样节制他,时间长了他不能忍受,把官帽扔到地上说:“我之所以受你的气,只是因为这顶帽子罢了,今天已经还给你了。你靠着当世功臣门第,而傲视天下国士。”拂衣而去。

    卞彬高超有才华,但多与时世不合。齐高帝辅政,袁粲、刘彦节、王蕴等人不附和他,而沈攸之又举兵造反。后来袁粲、王蕴虽然败亡,沈攸之还在。卞彬认为高帝不能成事,于是对他说:“最近听到有民谣说‘可怜可念尸著服,孝子不在日代哭,列管暂鸣死灭族’,您可听说过吗?”当时王蕴正为父亲服丧,和袁粲一起被杀,所以说是“尸著服”“服”者“衣”也。“孝子不在日代哭”为一个“褚”字。卞彬认为沈攸之得志,褚彦回要失败,所以说“哭”“列管”指姓萧的。高帝听了很不高兴,等卞彬退出后,高帝说:“这民谣是卞彬自己编造的。”后来卞彬曾在东府城谒见高帝,高帝当时作齐王。卞彬说:“殿下把东宫作王府,就把青溪作为鸿沟吧,鸿沟以东为齐,以西为宋。”于是就诵诗一首:“谁谓宋远,。。予望之。”这样就大大逆了齐高帝的心意,因此被搁置了好几年,不能作官。于是他就模仿赵壹穷鸟赋作枯鱼赋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后来作南康郡丞。卞彬很爱饮酒,放荡不羁。既然不能作官,就写了蚤虱、蜗虫、虾蟆等赋,都明显有所影射攻击。其蚤虱赋序中写道:“我生活贫困,布衣十年不做新的,一件棉袍,一辈子就只靠它来度过寒暑,没有替换的。体弱多病,生活懒散,睡觉围着破棉絮,还不愿起来。加上禀性懒惰,懒得收拾这张外皮,洗涮不勤,难得沐浴,四肢毛烘烘的,添了很多臭气,所以苇席蓬松,纷乱处蚤虱成群。浑身奇痒难忍,皮肉无时不受熬煎,在身上抓挠捉掐,整天手都不闲着。虱子们有谚语说,‘早上出世晚上就能抱孙子’,像我这儿的虱子,没有洗澡的顾虑,没有死亡的忧愁,平安聚集在旧衣破裤之中,又不勤于捉捕,于是子子孙孙,繁衍三十五年了。”所说的都有实指。又作禽兽决录,评论禽兽说:“羊的本性邪恶而凶狠,猪的本性卑劣而轻率,鹅的本性顽固而傲慢,狗的本性奸邪而爱显露。”都是指斥权贵。其中羊邪恶凶狠,说的是吕文显;猪卑劣轻率,是说朱隆之;鹅顽固傲慢,是指潘敞;狗奸邪爱显露,是指文度。他就是如此奇特。虾蟆赋说:“挂青拖紫,名为蛤蟆。”世人说比喻令仆。其中又有:“蝌蚪惟惟,群浮。。水,从早到晚,蠕动如鬼。”比方令史谘事。他的文章在社会上流传。后来历任尚书比部郎,安吉县令,车骑记室。卞彬生性好饮酒,用葫芦瓢和木元子皮作酒具。戴一顶帛冠,十二年都不换。用大瓦壶作火笼,所用的器具大都怪异与众不同。自称叫卞田居,妻子叫傅蚕室。有人问他:“你一点儿也不注意节操,官禄怎么能升上去呢?”卞彬回答:“如果掷五木子,掷十次都不发市,难道是掷得笨拙吗?我喜欢掷,现在正是到了这个地步。”后来作绥建太守,死在任上。

    王智深字云才,琅邪临沂人。小时候跟陈郡谢超宗学写文章。爱饮酒,笨拙迟顿缺少风度。在齐朝官作豫章王大司马参军,兼记室。

    齐武帝让太子家令沈约撰宋书,沈约想立袁粲传,请示武帝。武帝说:“袁粲本是宋家忠臣。”沈约又记载很多宋孝武帝、宋明帝不光彩的事。武帝派人告诉沈约说:“孝武帝的事迹不许这样败坏,我从前也曾在宋明帝手下做事,你要考虑一下为尊者讳恶的道理。”于是很多都被删除。又下诏让智深撰宋纪,在芙蓉堂召见他。赏赐衣服,提供住处。智深向豫章王哭穷,豫章王说:“你得把书写成,就会论功行赏。”书写成三十卷。武帝后来在睿明殿召见智深,令他写成章表奏上,表还未奏上武帝驾崩。隆昌元年(494),朝廷下诏索要他的书。智深转任竟陵王司徒参军。后免官。

    家贫无人馈赠,曾挨饿五天没有饭吃,挖苋菜根充饥。司空王僧虔和他儿子王志分给他衣食。死在家中。

    祖冲之字文远,范阳遒人。曾祖父祖台之,是晋朝的侍中。祖父祖昌,是宋代大匠卿。父亲祖朔之,为奉朝请。

    冲之爱考查古事,思维机敏。宋孝武帝让他作华林学宫侍从,赐给房宅车服。起初官作南徐州从事、公府参军。

    当初宋元嘉年间,用何承天所制定的历法,比古时十一家都精密。而冲之认为还是粗疏,就又造了新历,并上表奏明。孝武帝让朝臣中精通历法的和他论辩,都驳不倒他。恰逢孝武帝死未能施行。

    历任娄县令,谒者仆射。当初,宋武帝平定关中,缴获姚兴指南车,只有外形而无内部机关。每当行驰时,得让人在里面转动。升明年间,齐高帝辅政,让冲之考查研究古时的制造法。冲之改造了铜制机械,于是车子随便转动,指示方向却始终如一,自马均以来还没有过他这样的巧匠。当时有北方人索驭駘也自称能造指南车,齐高帝使他和冲之各造一辆,让他们在乐游苑进行比试,结果索驭駘的差得很远,就把他的给烧了。晋朝时杜预有创造才能,曾造欹器,结果改动三次都未成功。齐永明年间,竟陵王萧子良好古,冲之造了欹器献给他,和周代太庙中的没有两样。文惠太子在东宫,见到冲之的历法,奏请齐武帝施行。不久太子一死这事又搁下了。

    冲之调任长水校尉,兼任原职。他写了安边论,想让朝廷实行屯田,扩展耕地。建武年间,齐明帝想派他去巡行四方,兴办一些对百姓有利的事业,赶上连年战争,最终未能成行。

    冲之通晓乐律和博戏,是当时一绝,无人能与之匹敌。因为诸葛亮造有木牛流马,他就造了一种器械,不借风力水力,启动机关就能自己运行,不需人力。又造千里船,在新亭江试航,日行百余里。在乐游苑造水碓磨,齐武帝曾亲自去观看。又特别长于算术。永元二年(500)去世,年七十二。著有易老庄义,注释论语、孝经,注九章,编撰缀述数十篇。

    钟嵘字仲伟,颍川长社人,是晋朝侍中钟雅的七世孙。父亲钟蹈,为齐朝中军参军。

    钟嵘和哥哥钟山元、弟弟钟屿都很好学,思维有条理。钟嵘在齐永明年间为国子生,通晓周易。卫将军王俭作国子寺祭酒,对他很赏识,常与他交往。建武初年,作南康王侍郎。当时齐明帝爱亲自过问细小的事务,公务也繁多,于是各郡县以及中央各部门的日常公事,无不是争相启奏朝廷,等候皇上裁决。文武官员任命都不归吏部,于是各凭势力互相推举提拔,君主的事务很繁忙。钟嵘就上书提出:“古时候贤明的君主职责在于根据各人的才能授予官职;三公也不管具体事务,只是陪君主谈论大政方针,具体事务都靠九卿办理,天子只须保持自己的尊严面南称孤就行了。”奏章递上去,明帝看了不高兴,问太中大夫顾詗说:“钟嵘是谁,想管理我的事务,你认识他吗?”顾詗回答:“钟嵘虽然职位不高没有名气,但所说的有可采纳之处。况且繁琐的日常事务,自有各部门去办,现在人君把它们都包揽起来亲自处理,这样人君就越来越忙而人臣越来越安逸,这就是所谓的代厨子做饭替木匠砍削啊。”明帝不接茬儿把话岔开。

    永元末年,任司徒代参军。梁天监初年,制度虽有改革,但未能革除前朝所有弊端,钟嵘上书说:“自齐永元年间天下动乱,滥置冗官,没上过战场就能得军功,作官靠的是行贿。送点儿钱财就能位居九卿,一封拍马屁的书信就可取得校尉。骑都塞市,郎将填街。以至于有了官宦的身份,却还在干仆役的行当,名实混淆,莫此为甚。我认为永元时的军官都是出身寒门,作皇帝的文职侍从,因此而得爵位,应把他们全部罢免,以惩戒那些靠侥幸不走正道向上爬的人。至于出身小吏的寒门中人,应根据他们的门第授官,不能因为有军功就让他们占据士族们的官位。像那些混杂在北来侨民中的门第低下的人,应主要加以安抚,而严格限制他们的官禄,杜绝他们妨害士族作官的正途,只给予他们虚职就行了。”梁武帝交付尚书省施行。

    衡阳王萧元简出京作会稽太守,召他作宁朔记室,专管文字工作。当时有隐士何胤在若邪山建房舍,山洪暴发,拔树漂石,他的房屋却安然保存。元简让钟嵘作瑞室颂来表彰何胤,文辞十分典雅华丽。又改任西中郎晋安王记室。

    钟嵘曾请求沈约为他传播声誉,沈约不答应。等沈约死后,钟嵘把古今之诗分品级加以评论,指出它们的优劣,其中说“纵观沈休文各类诗文,以五言诗最优。齐永明年间,竟陵王萧子良爱好文学,王元长等人也都尊崇依附沈约。当时谢月兆的诗还不够遒劲,而江淹才气已尽,范云的名声地位又低微,所以他得以独霸文坛。因此他的文辞比范云周严,意蕴却浅于江淹。”这是追念旧时的怨恨,以此来报复沈约。不久死于任上。

    吴均字叔庠,吴兴故鄣人。家世寒贱,吴均好学有才气,沈约曾见到吴均的文章,很是赞赏。梁天监初年,柳恽作吴兴太守,召吴均任主簿,每天带他一块儿赋诗。吴均文体清新超拔,有古人气韵,一些好事的人就模仿他,称之为“吴均体”吴均曾感到不满,就对柳恽赠诗告辞,过些日子又回来,柳恽还像以前那样待他,并不记在心上。把他推荐给临川靖惠王萧宏,萧宏在武帝面前称赞他,当天武帝就把他召入宫内赋诗,对他很满意,让他作待诏著作,后来逐步升迁为奉朝请。

    先前,吴均想通过著史书成名,打算撰写齐代史书,向朝廷求借齐朝帝王的起居注和关于群臣的记录材料,武帝不答应。于是就私自撰写齐春秋进呈朝廷,书中称武帝曾为齐明帝辅佐,武帝恼恨他如实记录,便说此书不符合事实,派中书舍人刘之遴责问他数十条,他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于是武帝下令把他的书交有关部门烧了。吴均也因此被免职。不久又下令召见他,让他撰写通史,起自三皇,止于齐代。吴均已经草拟出本纪、世家,只有列传还未写成,便去世了。

    吴均注范晔后汉书九十卷,著齐春秋三十卷,庙记十卷,十二州记十六卷,钱塘先贤传五卷,续文释五卷,文集二十卷。

    刘勰字彦和,东莞莒县人。父亲刘尚,作过越骑校尉。刘勰早年丧父,一心求学。因家贫不曾娶妻,到寺里依靠和尚僧佑生活,因此能博通佛教经典,于是把它们分门别类,抄录下来定出次序。定林寺的经藏,就是刘勰所勘定的。

    梁天监年间,任东宫通事舍人。当时朝廷宗庙的祭品已经用瓜果,而春秋两次郊祀农神却还用牲畜。刘勰就上奏提出郊祭应与庙祭相同。武帝下诏把他的奏议交尚书省讨论,最后采纳了他的建议。改任步兵校尉,仍兼舍人之职。他深为昭明太子喜爱。

    当初,刘勰撰文心雕龙五十篇,评论古今文体,其序言说:“我在三十多岁时,曾在夜里梦见捧着丹漆礼器,跟随仲尼南行。醒来后高兴地说:‘真是伟大啊!圣人出现多么不容易啊。是圣人给我托的梦吧。自从有生灵以来,没有人比孔夫子更伟大了。’宣扬赞美圣人之意,都不如注经重要,但马融、郑玄等大儒已经把它发扬光大,阐释精微,即使还有人有深刻理解,也难成一家之言。只有文学作品的作用,可谓是经典的枝条,五礼凭它助成,六典靠它推行。于是就握笔磨墨,开始评论为文之道。共著成文章四十九篇。”书成之后,并未被当时名流所赞许。刘勰想让沈约给评价一下,又没门路见沈约,于是就背着自己的书等候沈约的车子经过,样子像是个小贩。沈约拿去读了后,大为赏识,认为它深通为文之道,就常把它放在自己书桌上翻看。

    刘勰的文章长于佛经义理,京城里寺塔及名僧碑讠志,一定都要请他撰文。朝廷下诏让他和慧震和尚在定林寺撰写经证。写成以后,就要求出家,先烧掉胡子头发以表明意志,皇帝下诏批准,于是就改换僧服,改名叫慧地。

    评论:文章,可说是情感的标志,精神的乐律。潜藏的思绪,蕴含的萌想,在内心酝酿激荡,纵情挥发写在纸上,格调意境便自然生成。它们无不带有灵性,各自好尚不同,技巧各异,见解感悟也多种多样,心灵感应没有外象表露,但却变化无穷。弹奏五声的音响,而出言语句相异,描绘万物的情貌,而下笔形状不同。从心灵奔畅而出,宣示在书帛上。或许它不能穷尽所有的要言妙道,然而它使人心解脱束缚的特性,始终养育着勤奋好学之士,因此古代的贤明之人,都爱在这项上下功夫。至于像丘灵鞠等人,有的能够承传文学事业,有的对此矢志追求,虽然在仕途上有得意有不得意,但他们的名字却能流传下来不被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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