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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下文学 www.xxbxwx.net,宁王妃安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七月,王府之中传来好消息,雪姨娘有孕了。

    她瞒了三个月,一直到胎像稳了,才上报记档。同房的记录拿出来核对,又请了大夫过府把脉,最终确定无误。夏日炎热,府中的冰原是紧着王爷、王妃的,如今雪姨娘因炎热日日难以安睡,便借着有孕不能休息不好,将王妃处的冰要去了一半。

    “王妃入府也有七年了,怎么此前年年无冰可用就能熬得过,今年便熬不过了?”雪姨娘坐在自己的小院中,周围站了三个侍女执扇为她扇风。按着配比,姨娘只有一个贴身侍女,两个做杂事的侍女。如今她有孕,又是宁王的第一个孩子,宫中看重,直接拨了五六个宫女来伺候她。

    雪姨娘抚摸着还没有隆起的肚子,“咱们王爷二十好几了,还没有孩子,我腹中这个孩子自然是金贵。”她笑看着雨姝姨娘和青蔓姨娘,“我算不得什么,只是我热了睡不好,孩子也睡不好。”

    雨姝姨娘浅笑,眼中有些一丝羡慕。她入府也五六年了,却一直不曾有孕。

    青蔓将她面前的西瓜拿过来,笑道,“西瓜性凉,你有孕要少吃。”她转头对着自己的侍女道,“去,让厨房给雪姨娘做碗西瓜酪来。”

    有孕又如何,生的下来才是本事。宁安眼神一冷,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得意的雪姨娘,转身离开。

    “王妃?”跟在宁安身后的芍药不明白王妃为什么笑。

    “她这身孕,有的可真是时候。”又是这么巧,在她接管王府诸事后有孕。

    上一世,也是这个时间,雪姨娘有孕。待到有孕六月时,她突然小产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从来都是只呆在自己的小院中,却平白蒙上了一个嫉妒戕害王爷子嗣的罪名。

    既然雪姨娘说是她害了她,那她便如她所愿。

    宁王睡的不安稳,他又开始做梦。他梦到宁安跪在他的面前,她满脸的委屈、害怕。她哭喊道,“我没有,我日日只在自己小院,连雪姨娘有孕都不知,我又如何害她。”

    雪姨娘在旁边嘤嘤哭着,对她怒道,“不是你是谁,你如何证明不是你自己,我看你便是嫉妒我有了身孕。”

    梦里的宁安细瘦干瘪,枯败的趴伏在地下。她惊怕无措,不善言辞,压根辩不过雪姨娘。她看了看四周,然后看向自己。眼中带着倔强,面上含了期待。“王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画面切换,已是换了另一番场景。看不到头的红花田,女人席地而睡。他问她,怎么睡在地下。

    她说,不是地下,是花上。挺好的,比活着的时候好。

    他盘腿坐在她身边,问她,活着的时候不好吗?

    她摇头说,不好。夏天热的睡不着,冬天冷的睡不着。床板是硬的,多加两层褥子管事的都不给。

    她偏头看着他笑。也怪当时性子软弱好欺,我是王妃阿,怎么就不能要两床褥子。

    他又问她,还难受吗?

    她拍了拍胸口,时间久了,便也忘了。

    就像是孟婆所言,人生一场梦,梦醒莫寻觅。守着这万里花田久了,她已经记不清许多事了,她甚至想不起爹娘的相貌了。

    他看着她,云起,你真的忘了我吗?

    她不解问,我们以前见过?什么时候,生前还是死后?

    他轻笑摇头,忘了便忘了吧,忘了好。

    彼岸花日日生长,不灭不败,长得多了,便开始缠绕在一起,有些还会缠到她的身上、发上。

    彼岸花攀上她的胸口,她一把扯开。彼岸花怒起,一株株缠绕在她的身上。她也怒起,直接动手便扯。衣襟被彼岸花扯开,左胸上,有颗小小的红痣。

    她只穿了一件单衣,那是她临终时的衣衫。白色的单衣被血染红,单衣下的胸腔里,鲜红的心被一剑挑出。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惊诧,苍凉,悲伤……继而便是羞愤。还没来得及捂住胸口,便没了气息。血浸透了白衣,与红痣融为一体。

    宁王从床上猛坐起,他扶额喘息着,心口拧着疼,疼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王爷?”伍德走入房中,在围帐后轻声唤。

    “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丑时了。”

    宁王一手掀开围帐,“更衣,我要去看看王妃。”

    宁王到王妃院落的时候,守夜的芍药和飘桂正坐在门檐下打盹。见他来了,忙起身。

    芍药压低声音道,“王爷,王妃已经睡了。”

    “我知道,我去看看她。”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个院子他从未来过。院子没有留灯,只是靠着月光照亮。除了院落大门,门窗具是大敞。“为何不关门窗?”

    飘桂点起灯笼,“天热,王妃不安眠,将门窗都打开,夜间透风,王妃还能睡两三个时辰。”

    “没用冰?”

    芍药、飘桂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宁王走进内殿,微风吹过,即便是夏日,夜间的风也带着一丝凉意。宁安侧躺在床上,上身只着一件肚兜,下身一条薄薄的亵裤。没盖被子,薄被被掀到了一旁。细白的肌肤上,一层薄薄的汗。

    宁王站在床边,将手放到了她的背上。她的背很薄,那是常年被苛待的薄。手指沿着被中往上滑,到脖颈处停下。手指之下,就是肚兜的结扣。微微停顿,而后缓缓解开。

    他也不知道他想要确定什么,他只是知道,他今夜一定要确定一下。

    宁安睡的并不安稳,她翻身仰躺,一会儿拉过被子盖上,一会儿又踢开。晚风凉,盖被热。

    宁王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兜上,肚兜为黑色,花纹是绣虎镇五毒。与梦中她被剜心时穿的一样。他将手放在肚兜上,缓缓拉开。干瘪轻薄的肉体,骨头很明显,却没到戳出皮肤的地步,婉约微贲的左乳上,一颗小红痣,如一滴血色的眼泪。

    芍药和飘桂站在门外,止不住的担心。正在她们想要找个借口进去看一看时,宁王走出来了。两人忙低头,宁王在伍德面前停下。“去送些冰来,多送些。”

    伍德看了他一眼,“王爷,府中的冰不多,皇后娘娘说,雪姨娘怀着您的第一个孩子,府中的冰——”定要紧着她用。

    宁王不耐,甚是烦躁。“让你拿来便拿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是。”

    宁王走出小院,出门时又停下。“日后府中的冰紧着王妃用。”

    伍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还是道,“是。”

    “还有。”他转身看向芍药与飘桂,“今夜我来之事,无须告王妃。”

    “是。”

    万里红花田,十里黄泉路。红花田没了主人,花儿们也无聊的紧,一一伸出去,绕满桥上,不是缠绕一两个人影,拖入浑浊不堪的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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