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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下文学 www.xxbxwx.net,嫁约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这寒梅的爹,真得找机会见上一见了。

    正当寒梅被带往周家作客,这头,寒文心急如焚的在大街上四处找寻女儿的踪影,但东找西找、几乎找遍了每一条巷道,就是看不到他那鬼灵精丫头的影子,生怕女儿被拐子捉去卖了。

    原本寒梅说要去小解,要他在街上等,他等到看热闹的人群都散光了,寒梅却还没回来,他才忙四处寻找。找了一个上午都徒劳无功,寒文只好安慰自己女儿可能先溜回家,并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这才忧心忡忡地回家。

    一回到家,已过晌午,见寒梅未归,寒文随即令家人仆役到处去寻找,自己才要踏出门,就听见仆人喊道:“员外,小娘子回来了!”

    那喊话的仆人刚要撑船出去找小主人,谁知船还没解缆,远远就见到一艘小船从河渠那头摇过来,仔细一看,坐在船头的不正是他们家的小祖宗寒梅。

    原来周家留寒梅用过午膳后才让周访烟送寒梅回家,寒梅虽千万个不愿意,但也想不到该怎么回绝。吴兴城不大,附近她熟得很,遂让周家的船夫摇船从渠道送她回寒家。

    江南水乡到处都密布构渠水道,事实上往来的居民多以乘小船往来,水道上的交通是相当频繁。

    寒梅坐在船头,远远就瞧见她阿爹站在她家小码头边等她,还没近看就感觉得到他的怒气。

    寒梅皱眉,转对身边的人道:“你说你会帮我跟阿爹说,不会让我被他打,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喔。”她不得不向周访烟求助,免得待会儿死得太难看。

    周访烟顺着寒梅的视线望去,看见不远处的码头上站着一堆人,其中一名黑汉子正怒气腾腾的望着他这条船,他随即明白寒梅跟他低声下气的原因。

    笑了笑,没回答寒梅的话,他转身吩咐船夫道:“将船停在那码头边。”

    船夫答应了声,纯熟地将小船停在主人吩咐的地方。

    船才靠岸,寒文便大步上前,将寒梅从船首抱了起来,威吓喊道:“寒梅!”心里却谢天又谢地:幸好女儿平安无事,否则他怎么跟死去的妻子交代?

    “访烟哥哥,你快帮我解释。”寒梅怕被处罚,向伫立一旁的周访烟求救。

    寒文这才注意到送女儿回来的少年,是一张没见过的生脸孔“你是?”

    “他是周丞相的公子啦。”寒梅插嘴道,希望转移父亲的怒气。

    寒文本是极好客热情的人,听周访烟这么一说,想也知这是女儿打搅了人家,连忙邀周访烟到家中,令仆人奉茶。

    敖近的邻居听说寒家来了一位贵客,全过来寒家想见见贵客,顺便凑凑热闹,没几下子,寒家客厅便被挤的水泄不通。

    周访烟见状,笑了笑,寒暄了一下便告辞。这里的人比京里的人热情又直率多了,也许回到爹的故乡居往,是挺不错的主意。

    “啊,这么快就要走啦!”寒文不掩遗憾地道。才刚和这少年聊得愉快呢,吴兴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识字的人少,难得遇上一个健谈多学的人,才打算好好聊聊,谁知他这么快就要告辞。

    “寒伯父,家父家母随时欢迎您到家中小叙。”

    “好,好,谢谢你送寒梅回来,改日我定带寒梅到府上赔罪,小女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寒文爽快地道,转头又喊:“寒梅,还不来送周少爷回去?”

    寒梅早巴不得周访烟快点离开,听到寒文喊她,她连忙答应了声,大步地跑出来,送周访烟到屋舍后的泊船处。

    周访烟踏上小船,寒梅在寒文身后睨着他,他微微一笑后,令船夫开船,小船逆着水流往上游摇去。

    说来也巧,寒家与周家依着同一条水道而建,周家在上游,寒家在下游。水道引进的是太湖与长江的水。

    初来水乡的头一天,他便有预感将会爱上这块土地,这是什么道理呢?

    或许源于他体内流有与他父亲相同的血液,那是一种对于土地不可错认的乡愁,抑或是

    视线被一株江边的梅树所吸引,他噙起笑意,带了点高深莫测。

    上回寒梅闯祸,寒文念在爱女平安回来,又念在寒梅的脚受伤,对寒梅除了口头教训几句,罚她禁足半个月以外,并没有严厉的责罚她。

    这一日,寒梅的禁足令尚未被取消,还被强迫在房里学习刺绣,吴兴盛产丝绸,家家户户几乎都会纺纱刺绣,每个吴兴女儿都有一手好绣工;独独寒梅对女红不拿手,天天只吵着要和阿爹去搭桥盖屋。寒文实在担心以后寒梅会找不到好婆家,趁着这几日寒梅较安分,请来几位擅长女红的女孩儿陪寒梅绣纺纱。

    寒梅的闺房内,大清早便挤进了三、四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个个都大寒梅好几岁,寒梅被围在她们之间,心不甘、情不愿地操起针线,绣不到半个时辰便满头大汗,想溜又溜不掉,苦不堪言。

    看着几位少女边谈笑便刺绣,寒梅不禁开口道:“姐姐们,我们这几天都窝在房里刺绣,腰杆子都快挺不直了,今天就让人家休息休息嘛!”她可怜兮兮地哀求。

    少女们听寒梅这么一说,面有迟疑地凑近看寒梅面前的绣品,皱眉道:“寒梅,寒老爷交代我们至少要看着你绣完一幅才能让你出去呢。”

    寒梅绣了好几天了,一朵牡丹花才绣出一片叶子,速度实在慢了点,而那绣工望着纠在一团的线,她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比较不会伤人心。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生来手笨,要是我有你们那么巧的一双手,要我天天坐在绣房里我也坐得住的。”寒梅跟手上的针线奋战了好一会儿,终于放弃投降。

    她不懂阿爹为什么一定要她学女红,她又不打算靠女红吃饭,学了也是浪费时间。

    “寒梅,你就多担待点吧。”除了这样说,少女们对寒梅实是爱莫能助。

    “唉,辜负春光呢!太湖边的桑树都发了嫩芽,姑娘们为什么还要把青春浪费在针线上,应当趁着春光好,寻个好儿郎,配成双。”寒梅干脆丢下针线,戏弄起房内的少女们。

    年轻的少女们被小鲍子打扮的寒梅逗的咯咯笑,拿起帕子搔她的脸,笑道:“寒梅想寻个好儿郎配成双了,待会儿我们告诉寒老爷去,要他赶紧帮你备嫁妆。”

    寒梅被帕子搔的痒,连忙躲开。少女又合起来闹她,她一跺脚,道:“不跟你们玩了。”她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钻出房门,直接往屋后泊船的地方跑去。

    少女们见状,暗叫糟糕,放下手中的绣巾,也追出门去。

    寒梅一心要自由,拔腿便跑,小小身子极会乱钻,不一会儿便到泊船处。见没人在船上,解了一艘船的绳缆,拿起竹篙用力一撑,便将船撑离岸边,顺流摇船而去,待少女们追到岸边,已追不回寒梅。

    寒梅朝她们咧嘴一笑,隔水喊道:“姐姐们继续在闺房中绣鸳鸯,妹妹我独自去觅个好儿郎。”

    呆子才整天待在房里绣花。

    “寒梅,你回来!”少女们不死心地唤道。

    “姐姐要跟我去觅儿郎,我就把船摇回去。”寒梅眉开眼笑地说。

    少女闻言,芙蓉颊一红,看着寒梅撑船远去,只好在岸边跺脚。

    被禁足近半个月的寒梅此刻宛如脱缰的野马,呼吸着瞪违十余日的自由空气,让她高兴的差点没将小船撑歪,与河道上往来的船只擦撞,幸亏她反应快,急忙将船撑正,否则难保自己不会被撞下船,掉进河道里。

    吐了吐舌,和船老大打个招呼,她暗叫好险。

    将船撑到玩伴阿牛家的屋后,停在岸边,她拿着长竹篙轻轻敲打屋楼的窗子,叫道:“阿牛,阿牛,一块去玩吧!”

    表叫了老半天,窗子那头却没有人回应,她正觉得奇怪时,阿牛家走出来一个胖妇人,是阿牛的母亲。

    “寒梅,是你呀。”她还当是哪家的野孩子在鬼吼鬼叫呢。

    糟糕!“牛大娘阿牛不在呀?”

    “阿牛一大早就去学堂啦。”牛大娘答道。

    “去学堂?”城里几时有了学堂,她怎么不晓得?

    “是啊,以后我们家阿牛可是要考状元的。”牛大娘得意地说。

    “考状元?”寒梅在心底吐了吐舌,不是她看不起阿牛,只是有可能吗?阿牛怎么看都不像一块读书的料。

    “是呀,我说寒梅呀,你年纪也不小了吧,这年纪的女该谁不乖乖在家里学刺绣,哪有人整天和男孩子玩在一起!不是大娘爱说你,实在是女孩子家该规规矩矩的在家学刺绣,省得”

    “牛大娘,既然阿牛不在,那我就不打搅了。”寒梅打断牛大娘的话,逃难似的开溜,再听下去,怕她耳朵不长茧才怪。

    寒梅最怕人在耳边唠叨不休了。

    阿牛找不着,寒梅又顺着河道一个一个玩伴的找下去,谁知道大毛、狗蛋、二楞子、小冬瓜这些家伙全没一个在家。一问之下,才知道几乎所有孩童都被送到城里新设的学堂去习字读书了。

    吴兴这地方本来是没有学堂的,除了少数有钱人家家里曾请西席以外,大多数的居民都是不识字的;而即使有少部分人识字,也绝不是女性。这个传统县城的人多抱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女子都早嫁,媒婆讲亲注重的是谁家的姑娘绣花锈的好、能做家事,而非谁家的姑娘识字。

    寒梅自幼生长在吴兴地方,亦不认为女子不识字有什么不好,只是她生性活泼,要她长时间坐在房里缝缝补补,等于是要她的命。

    但是自从周济民这挂冠回乡的丞相来到吴兴后,为吴兴地方激起了一股求才求学的风潮、人人都希望家里能出一个才子,科举及第,好光耀门楣,是以在周济民回乡不久后,县官与民间便合力办了一个学堂,从外地聘来一位塾师,大家都争相将孩子送到学堂就读,期盼有一天家中也能出一位状元郎。

    学堂暂时借用城内一间废宅,打理过后,倒也有模有样。

    寒梅问了学堂的所在,便兴匆匆地前往。到了学堂前,见到玩伴们和许多城中的孩子聚在里面读书,摇头晃脑的念一些“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类的怪文章。

    她在窗口偷瞧了会儿,忍不住也跟着摇头晃脑念了起来。不晓得在念什么东西,念到有点困,竟在窗子下眯起眼,打起瞌睡来,意识浑沌前,寒梅依稀记得待会儿回家,要叫阿爹也让她来学堂里读书。

    “不行!”当寒梅向寒文要求要入学堂读书时,寒文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

    “为什么不行?”寒梅气的跳脚!

    “因为没有姑娘家上学堂的。”寒文答得理所当然,想不透女儿怎么会想进学堂念书,她又不是个静得下来磨墨写字的人。

    寒梅的玩伴都进了学堂,事实上光为这点,寒梅就有足够的动机想进学堂。

    “学堂有规定姑娘家不能进去吗?”寒梅不死心又道。

    寒文想了想才说:“似乎没有。”

    “既然没有,那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如果当姑娘家就不能读书,那我不当姑娘了,我要当小伙子。”寒梅说的理直气壮。

    “这”寒文为难地看着天真的女儿,伸手将她抱在臂上。这孩子的个性倔强的像头牛,他该怎么跟她解释她的想法不适合这个社会既存的传统?都怪她娘死的早,他又没时间管她,她今日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该怎么矫正?

    寒文面带愁容地望着一脸倔强的女儿,寒梅的话问进了他的心底,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传统观念,女儿就不能上学堂习字读书,他只晓得一旦顺遂寒梅的要求让她习字,以后想将她嫁出去,就会变得更加困难棘手,搞不好漂漂亮亮一个女儿会变成滞销的老姑娘。

    寒梅不懂寒文心底的挣扎,她搂住案亲的颈子,撒娇道:“好嘛好嘛,阿爹,让我去吧,保证不辜负你,让我去才能继承你的衣钵呀。”

    “这”寒义仍犹豫不决。

    在一旁作客的周家人可看不下去了!

    “如果寒梅只是要识字的话,我可以教她。”周访烟淡淡地开口。

    寒家父女闻言,同时转过头来看向正慢条斯理喝茶的周访烟,他们差点忘了家里还有客人。

    “你要教我?”寒梅不甚乐意地问,希望是她听错了。

    寒文听周访烟这样讲,不想答应却又不好拒绝,迟疑了会,寒文放下寒梅,走到周访烟身边低语道:“不怕你们笑,实在是我担心寒梅若再习字,可能会更难找到婆家。”

    一旁的周夫人低笑出声,笑道:“寒老爷,这你尽管放心,寒梅绝对不会因此找不到婆家的。”

    “啊,为什么?”寒文不解。

    周济民笑笑地道:“如果寒兄你不嫌弃我们家访烟,我保证寒梅即使识字也不会嫁不出去。”已经暗示的够明显了吧,说他们是来提亲的,可一点都不为过。

    经周济民一点,寒文总算恍然大悟。他一击掌,笑道:“好,就这么说定,寒梅要识字,就让访烟教吧!”

    寒梅闻言,不禁睁大了眼,看着眼前这个第二次来她家作客便声称要当她夫子的少年。

    对上他的眼,她不避讳的直瞪着他看。

    周访烟看着寒梅稚嫩的脸孔,温文地笑了笑,不置一口语,一扫眼也望见她握得死紧的拳头。

    好,既然他们就这么说定,她倒要看他究竟有多大能耐,不过长她几岁,便声称要当她的夫子,好大的海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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