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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下文学 www.xxbxwx.net,波谢洪尼耶遗风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可是这种娱乐越来越少,最后,女仆室终于一片肃静,整日价的刺绣和编织花边的活儿代替了快乐的游戏。

    两位好姑姑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第二天便派人送信到拐角村去,吩咐那边准备迎接女主人的归来。一个礼拜后,她们已经不在我们家里了。

    不用说,分手时行了最亲密的好亲属常有的告别礼。全家大小走到台阶上,好姐姐依礼吻遍所有的人,好弟弟为离去的好姐姐划十字祝福,说:“何必要走呢!”而对好姐姐马丽亚-波尔菲利耶夫娜,他甚至用威胁的口吻说:“这全是你,害人精!”最后,黄色大马车开走了。

    唉!好姐姐们也太没有先见之明。她们离去的时候,正是盛夏时节,因此忘了在秋冬两季里,拐角村的庄园很难抵御严寒和风雨的侵袭。

    果然,还不到九月,奥尔加-波尔菲利耶夫娜便给父亲写信表示后悔,恳求让她们来红果庄过冬。这时节,母亲在家里已经大权在握,不得到她的同意,父亲是不敢作主的。

    “你让她们来吗,太太?”他畏葸地问道。

    “让她们来好啦!把楼上那间耳房腾给她们,让她们在那儿过冬,”母亲答道。“不过有个条件,她们不得过问我们家里的事,一到五月,就得回她们拐角村去过夏天。我不愿意在夏季里看见她们——碍手碍脚,讨人嫌。她们就会跳来跳去,脚不停手不住,正经事一窍不通。我可要把我们家里的事办得井井有条。你那两位好姐姐管家的时候,我们得过什么好处?——屁的好处!我可要把。

    母亲开始沉入幻想中。她那缺乏经验的脑袋里装了许多经营计划,为此必须把红果庄的经济地位建立在巩固的基础上。加上这时她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也得为他们想想。不用说,她的这些计划,也象邻里们经营产业的办法一样,完全建立在陈规旧习的基础上,因为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供她效法。她希望至少做到:家里的东西都有个重量、尺寸或者数目。

    红果庄的经济在这方面可说是糟糕透顶。谷物从场上送来没有数量,倒进仓去,也没有数量。

    “谁也不会偷粮食!大家吃得饱饱的!”好姐姐说,并且报告好弟弟,打谷期已经结束,谢天谢地,仓里装满了粮食。

    很可能真的没有发生过盗窃的事,但是取粮食的时候,谁都是需要多少就拿多少,或者说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没有账目。尤其麻烦的,是家奴们象雨后蘑菇一般大量繁殖起来,除了单身人之外,全都是靠月粮过日子的仆人。到了年底,仓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卖给当地的粮食贩子,挣不到几个钱,因此,家里是没有什么现钱的。

    马厩、羊圈、牛栏的管理同样是一团糟。草场虽多,干草却总是不够用,因此,初春时分把牲畜赶到野外去时,它们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奶制品根本谈不上。每天早上派人到牛栏去为主人取牛奶,只要一年四季不缺奶油吃,大家便心满意足。这是一段使仆婢们后来久久不能忘怀的幸福时刻。

    母亲对她自已经营的一切产业都有重量、尺寸或者数目。

    在打场期间,她整天呆在场上,亲自监工,要人当着她的面量好扬净的谷物,然后当着她的面把量好的谷物倒进粮仓。她还设立了收支帐簿,每年要盘点两、三次库存。她已经不是笼统地说她的粮仓里装满了粮食,而是直接的说打了多少担1粮食,她打算卖掉多少担。

    1原文为俄石。一俄石约台我国两百多。

    其次,她注意到月粮制度。她不敢立刻取消它,因为这个老规矩到处还在通行,但是她将这一办法大大加以缩减。最主要的缩减办法是:有几家家奴原来用主人的饲料喂养两、三头母牛和几只绵羊,她一下子把牛减为一头,羊减到两只,超过这个数目的牛羊,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没收,把它们赶到主人的牲口棚里去。

    总之,事事都订立了前所未闻的新规矩。家奴们惊慌万状,以至在头两、三天里简直可以感觉出在他们中间起了骚动。父亲本人不赞成这些新办法。他过惯了平静的生活,习惯于大家相安无事,没有人怨天尤人,没有人牢骚满腹,可是现在,每天要进行审判、侦讯、清算。他特别不满的,是母亲撤换了从前的村长和女管家。他甚至试图替他们说情,但是象往常一样,他一开口便犹犹豫豫、有气无力,因此,年青的女主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坚持住了自己的意见。

    经过这些努力,一两年后红果庄已经开始有了现款收入。

    但是,久而久之,我们家里的人口也一年年增多起来。

    结婚十二年以后,二十年代下半期,她已经有了八个孩子(那时我刚刚出世),她开始认真地考虑,该怎样安顿这一大群小把戏。家里请了几个女家庭教师;大姐已经满十一岁,大哥十岁;得送他们到莫斯科去住收费的官立学堂。看到了这一点,同时,为了使收支平衡,母亲便年复一年地扩大着红果庄的经营范围,开垦荒地,增辟草场,一句话,她从农奴劳动中榨取它所能提供的一切油水。但是农奴劳动不可能漫无止境地加强,父亲原有的三百六十名农奴,无论怎样压榨,终归还只是三百六十名农奴。

    从这时起,一种拼命省衣缩食的狂热浸透了母亲的身心,甚至后来,我们家已经可以称得上富裕人家的时候,这种狂热也没有消退。在这种狂热的支配之下,每一块面包都要精打细算,每一张吃闲饭的嘴都是可恨的嘴。她特别憎恨“好姑姑好姐姐”把她们看做一种败家的慢性瘟疫。

    姑姑们完全服帖了。根据已经形成的惯例,她们在基督变容节前夕来到红果庄,到四月底,河里刚刚开始涨水、有了勉强可以通行的道路的时候,便回拐角村去。但无论是在那边还是在这里,她们的日子都过得非常可怜。

    在拐角村,主人住的宅子几乎快要倒塌,要修又没有钱。屋顶漏雨;房间里的墙壁上满是一条条漏水的痕迹,地板金松动了;风从窗户甚至从墙缝里钻进来。两位女主人以前从没有管过这个庄园;她们压根儿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倒了楣,还得来住这种破房子。

    拐角村的产业,象她们当权时的红果庄一样,经营得也是乱七八糟,而在她们归来以后,越发弄得一塌糊涂。

    她们不仅没有任何经营产业的打算,而且还性格乖戾,刁钻古怪,连最忠心的仆人都给弄得忍无可忍。拐角村庄园是属于特别乖张的马丽亚-波尔菲利耶夫娜名下的。

    她回来过夏天的时候,觉得自己得到了自由,便急于设法补偿自己在冬季里受到的委屈。她成天净想些淘气的把戏。时而用嚼碎的面包在墙壁和窗户上画十字;时而挑块最不牢实的地板,冒着摔坏身子的危险,在上面跳来跳去;时而在房间当中摆个读经台,端着点燃的蜡烛,围着读经台绕圈子,把自己想象成新娘子,向约瑟夫-普列克拉斯内依送飞吻。有一回,她甚至用煤炭绪贤妻奥列加大公夫人1的像画上胡子,给圣涅斯托尔画像的额头上画了一只角2。妹妹和仆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生怕她放火烧掉庄园,或者她自己有个三长两短。

    1奥列加,基辅大公伊戈尔之妻。

    2圣涅斯托尔,基辅山洞修道院的高僧。西俗,说某人头上长角,意即其妻不贞,与我国“戴绿帽子”意同。

    领地很小,总共只有四十名农奴,但是姐妹俩却满不在乎地使这有限的经济力量几乎打了个对折。在农忙季节里,她们派农民徒步给各处教堂和修道院送蜜粥1和追荐亡人的名册2去,或者打发农民赶着满载食品的大车,把食品施舍给她们所崇敬的各种朝圣香客。有时,听说某城或某村(即使远在一百俄里以外)要举行宗教游行或者迎神会,她们也要亲自去朝拜一番。全区闻名的那辆黄马车准备停当,姐妹俩便登车启程,在外面奔跑一两个礼拜,一处朝拜完了又赶到另一处去朝拜。这些旅行,从经济上来看,倒也是件好事,因为她们不在家里,农奴们反而可以安心干点活儿,但是,这两位与众不同的老姑娘即使出门在外,也不肯安静,她们不断要家里派马车送食品去,因此,她们表面上虽不残酷,实际上却在短期内把农奴们折磨得精疲力竭,使他们成为全县最不幸的人。

    1葬礼之后,酬谢客人的食物。

    2神甫在祈祷时朗读名册内的亡人姓名,以示追荐。

    无论是父亲或是母亲,十多年来从没有看过拐角村一眼。母亲喜欢到别人家串门,吃吃喝喝,可是好姐姐没有什么款待她。因为产业经营得极不得法,她们自己也过着半饥半饱的生活,只有牛奶、浆果和面包吃,倘若不是可以在红果庄过冬,真不知她们怎样解除冻馁之忧。幸亏奥尔加-波尔菲利耶夫娜在远处有两个小庄子,三十来个农奴,他们缴给她为数不多的代役金。这笔可怜的进款,虽说全是二十戈比和十五戈比的零钱,倒也救了她们的急。

    她们象名副其实的隐居修女一样在红果庄过冬。她们一经住进“耳房”除了吃午饭和做节日弥撒,便不再离开那里。住在我们家阁楼上的只有两位好姐姐和几个孩子;孩子们到了夜间才到楼上儿童卧室里去睡觉。其余的房间全空着,被一条长长的黑暗的甬道隔成两半,楼下有一道又陡又黑的楼梯通到甬道上。白天里,各人有各人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很少有人上楼,所以甬道里不但黑咕隆洞,而且寂静得可怕。一点极其轻微的索索声都会使好姐姐吓得浑身发抖,不由得派安努什卡去看看是否有人来了。但是特别使她们害怕的,是甬道两头的顶间,大家知道,那里是妖魔鬼怪最喜欢藏身的地方。马丽亚-波尔菲利耶夫娜在顶间的门上涂了个十字架,借以镇邪避魔,但是母亲知道这件事后,立即下令擦掉十字架,并且威吓两位好姐姐,说是要把她们撵出红果庄去。

    她们俩从早到晚关在屋子里。奥尔加-波尔菲利耶夫娜多少还有点事可做。她会刺绣,会用彩色的箔纸做圣像的框饰。可是马丽亚-波尔菲利耶夫娜百事不会,却老是在狭长的房间里跑来跑去,扇起一阵阵阴风,存心不让妹妹好好做活。

    供给好姑姑的饮食更是十分简慢的。早上,给她们送上楼去两杯没有放糖的冷茶,外加两片薄薄的白面包。吃午饭的时候,把、菜先端到她们面前,让她们优先挑最坏的食物。我现在还记得,为了不让别人等候自己,她们怎样在开饭前一刻钟便畏畏缩编走进餐室,伫立在窗前的情景。母亲进去的时候,她们向她迎上去,但母亲几乎总是用冷酷的口吻回答她们说:

    “哟,你们还想亲吻吧!天知道我们有多久没见面啦!”

    整个午饭时间,她们低眉顺眼地盯着盘子,一言不发的坐着。她们只喝点汤,吃几块甜点心,因为别的食物她们的牙齿对付不了。

    母亲在场,她们不敢随便动弹。在饭桌上,无论别人讲到什么,还是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她们都不敢插嘴。她们默默地坐着吃饭,吃完饭默默地走到父亲和母亲身边,行礼致谢,然后回到楼上,直到第二天吃午饭时才下楼来。

    她们靠什么填饱肚皮,这是一个谜,谁也没想到去揭晓它。连父亲对这个问题也不感兴趣,显然,只要没有人打扰他,他就很满足了。安努什卡有时在女仆室里跟女仆们一块吃早饭和午饭,她将下人吃的菜汤、燕麦粥或者黑麦糊糊倒进一只小碗里,藏在围裙下,偷偷拿去给“小姐”吃。但是有一天,这件事给母亲知道了,她十分严厉地禁止了这种行为:

    “人家是贵族小姐,”她挖苦说“贵族小姐不应当喝奴隶喝的汤。我是商人女儿——连我也不喝那种玩意儿。”

    总之,好姐姐成了两具类似木乃伊的生物;她们被遗忘、被抛弃在空气污浊的陋室里,甚至不再意识到自己的孤苦伶仃,象装在棺材里似地呆在这间命定的避难所中,无声无息、糊里糊涂地打发着日子。然而,她们不得不用自己瘦骨嶙峋的双手紧紧抓住这个可怜的避难所。住在这里,至少是暖和的倘若好妹妹安娜-巴甫洛夫娜生了气,说:除了你们,靠我养活的人还有的是呢!那么,她们到哪里去藏身呢?

    连马丽亚-波尔菲利耶夫娜也安静了,当别人提醒她可能发生这种变故时,她便吓得缩做一团。总之,她怕母亲怕到了极点,一听人提到母亲的名字便扑到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

    唉!好姐姐的预感果然很灵验。当红果庄庄园的大门永远将她们关在外面时,她们的大限之期便到了。

    这时候,母亲已经能够自命为财主了。三十年代初,她成功地弄到了一片相当大的庄地,它离开红果庄四十来俄里,距拐角村不过五里之遥。这是一个大商镇,名叫后沼镇,它包括好几个小庄子,一共有三千多名农奴。后沼镇本来属于三个地主所有,其中一位把自己的产业,连同一千二百名农奴委托监护院代为拍卖。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决定拿自己那笔为数不多的嫁资去冒一下险,便上莫斯科去了。成就远远超过了最大胆的期望。拍卖场上,除了一位事先买通的对手外,再没有别人参加竞买,于是,这份产业便以“转移债务”的方式为主,以支付少量现款的方式为辅,成交下来,落人母亲手中。

    这份产业包括的土地不多,但从农奴手里收的代役金却很可观。就当时的情形而论,这倒正合需要。这笔买卖赚头很大,除去支付利息和偿还债款,一下子给母亲提供了一年一万五千多卢布的纯收入。此外,夏季里,后沼镇的农奴要到红果庄“应差”花三、四天功夫拾掇全部麦茬,收割相当大一部份草场。这样一来,红果庄的出息也扶摇直上了。家境的兴旺有了牢靠的基础。

    但是对两位好姐姐来说,这却正是一件万分可悲的事。母亲一向不喜欢红果庄,买了新庄地之后,她更感到住在父亲祖传的老窝里十分气问了。在后沼镇也有一幢地主住的宅子,虽说房子小,设备差,但母亲并不嫌弃。她喜欢镇上热闹的街道,老是开着店门的铺子,用她的话来说,铺子里除了买不到鸟奶,要什么有什么。镇上每星期还有一次集市,四乡的人成群结队来赶集。她喜欢后沼镇那座有五个圆屋顶的教堂,里面有一口五百普特重的大钟。她喜欢代役制庄地上的新的、繁忙的活动。收到的代役金都是零钱,因此得一笔笔仔细清点,得一笔笔仔细记账。难道只有代役金好收吗?这样好的庄地,只要肯下功夫,其它的进项是不会少的。可以向买卖人征税,自己开铺子,开骡马店,开客栈。只有一桩不好:田庄上的土地很分散,和另外两个地主的庄地,大齿交错,人家的庄稼汉们,由于缺乏管理,散漫惯了,恐怕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他们才能适应新来的女地主的要求。不过,这倒给她提供了大显身手的机会。于是进行谈话,协商;有的事得心应手,有的事得上法院解决。事事都得考虑,都得费口舌。母亲也开始并不怎么恐惧地想到要进行诉讼了。

    头三年,她只是抽空到后沼镇走走。在那边住个把两个月,又回红果庄。但是她心里越来越想把后沼镇变成过冬的驻地。冬季里,红果庄根本无事可干。这时只需打打谷子(有时一直打到谢肉节前夕),但这件活儿交给村长费陀特顺便管管就成。主人家的事是可以绝对信任他的。再说,主人住的宅予也过于宽敞、空旷(差不多所有的孩子都到莫斯科上公立学校去了),要烧暖这偌大的宅第需要费许多木柴。剩下的事是说服父亲,但母亲已经习惯于家庭的争吵,对此也就满不在乎。老头子准会大吵大闹,可是只要她坚持己见,准能成功。至于象老鼠似的躲在楼上耳房里——的两位好姐姐,她根本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好姑姑好姐姐”的命运就此宣告完结。主意已定:过了圣母节,根据头一批打好的谷子数量便可确定秋播与春播作物的总产量,立即阖家迁往后沼镇。家奴们,一部分带过去,一部分安顿在红果庄庄园的侧屋里,然后把主人住宅的大门钉上木条子封起来。

    出人意外,父亲并不怎么反对便接受了这个决定。后沼镇的教堂有三位神甫和两位助祭,那边每天做弥撒,节日里甚至一天做两次,一次早弥撒,一次晚弥撒,而且晚弥撒是全体神职人员参加的大弥撒,这一切迷住了父亲。

    母亲亲自写信把这个决定通知两位好姐姐。“为了管理我们的庄地,我们必须这样办,”她写道“你们也不要认为,离开了骨肉之亲你们便没法过冬。只要在你们的房子上加一层麦秸,用树枝压住,你们便可以住得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了。如果你们觉得寂寞,请赏光到后沼镇舍下喝茶。不过五里之遥——坐上马车,一眨眼就到了”

    十二月中,拐角村的村长奥西普来后沼镇求见母亲。

    “我们的奥尔加-波尔菲利耶夫娜小姐不好了,”他向她报告。

    “她怎么样?”

    “她屋子里冷得要命兴许是得了感冒。”

    “我不是写信告诉过她,叫她把房屋外头加一层麦秸吗”

    “麦秸顶啥事:木头墙全烂了屋里头比露天还冷。”

    “这关我什么事?你干吗找我?难道是我叫你们的房子烂掉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来报告一声兔得日后怪我不负责任”

    “她病倒了吗?”

    “眼下还能走动咳得要命。老干咳,老干咳,那声音真是怎么也说不来还喊腰疼”

    “我有什么办法?上帝是仁慈的,会好的。要是实在不行,就请个大夫给她瞧瞧吧。”

    村长带着这个答复走了。不过母亲曾好几次心血来潮,吩咐套车去探望好姐姐,但临了总是挥挥手又算了。

    圣诞节期间,村长又跑来报告说,奥尔加-波尔菲利耶夫娜快断气了。那时我在莫斯科上学,每逢寒假便把我接回后沼镇。母亲匆匆收拾一番,同父亲一起带着我奔拐角村而去。

    姑姑家的住房的确破烂不堪。它建立在光秃秃的高地上,四周包着结了冰的麦秸,宅旁连一丛挡风的小树也没有。我们下了有篷的雪橇,跨进前室,一股寒气立刻向我们袭来。好姑姑马丽亚-波尔菲利耶夫娜出来迎接我们,她裹着厚厚的棉袍,戴着风帽,穿着毡靴。她憔悴了,一脸荏弱无力的呆滞表情。她见到我们,机械地挥着手,好象在说:轻点儿!轻点儿!年迈的安努什卡站在她背后哭泣。

    奥尔加-波尔菲利耶夫娜已经断气了,但还没来得及把她抬下床。她那颗小小的头颅,那张皱巴巴的尖削的面孔,那双闭着的眼睛,在一堆为了御寒而胡乱地堆在身上的破布堆里可怜巴巴地露在外面。床头椅子上放着一杯还没有喝的覆盆子汁。一个穿旧法衣的神甫在屋角圣像前为死者做追悼祈祷。

    母亲哭了。穿着短皮袄和大毛皮靴于的父亲用手捂着嘴巴和鼻子,挡住寒气的侵袭。

    追悼完毕,母亲塞给神甫半卢布的银币,说:“神甫,辛苦您啦!”然后,大家静坐了一会儿,给安努什卡和村长下了必要的指示,向死者行了礼,便开始忙着准备回家。马丽亚-波尔菲利耶夫娜也被带回了后沼镇。

    三天后,奥尔加-波尔菲利耶夫娜被埋葬在拐角村教区教堂的简陋的墓地里。不过丧事例办得体体面面的。母亲从城里买来一口花钱不多却很有气派的棺材,一张同样花钱不多却很有气派的棺材罩,又从后沼镇请来一位老神甫,为死者举行了盛大的慰灵祭。此外,她又订了双份四旬祭1的法事,捐给本教区的教堂一百卢布,为圣女奥尔加的已故奴隶2超度灵魂,使它永保安宁。

    1为死者举行的四十天的追荐仪式。

    2“已故奴隶”指奥尔加-波尔菲利耶夫娜“圣女奥尔加”则是她的守护神。

    一个月后,好姑姑马丽亚-波尔菲利耶夫挪,连同安努什卡一齐给送进了附近一所修女院。母亲亲自上修女院张罗这件事,在那里买了一间单身净室,让老姑娘过得舒舒服服,暖暖和和。

    总之,这件事办得十分完满:死者在天之灵得到了慰藉,生者在众人面前也没有半点过意不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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