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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下文学 www.xxbxwx.net,假使苏西堕落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美。”

    “说得很好,有没有想过遗产怎么样用?”

    “我不懂投资,也不会做生意,我想,会慢慢使用利息。”

    “已经可以令你舒服地过一生。”

    同一天,雷律师找她:“你得见见朱立生。”

    “谁?”

    “请勿掉以轻心,这朱立生与我同样是你的品格评选人。”

    “我可不知家父有这位老友。”

    “你一向知得很少。”

    这是真的,她从未踏进过大宅的门,过年过节,父亲只来稍坐一下,看看她就走,像个有特权的客人,一次,约七八岁模样吧,她忽然客套地同他说:“谢谢你来看我们。”她记得父亲笑了。

    又有一次,他带来一个朋友,送苏西一套维妙维肖的西游记人物玩偶,苏西珍藏至今。

    苏西懂事的时候,父母已经分开,他把她生活安排得相当好,房子、车子、每月支取零用及家用。

    中学毕业,替成绩不是上佳的苏西找了几间小大学,苏西挑美国加州是因为当时一个小男朋友也要到西岸升学,结果到了彼邦,两人只见过三次面。

    苏西并没有读得名列前茅,是,她是庶出,那边永远看不起她,但是她却没因此患出人头地及扬眉吐气情意结。

    那太吃苦了,何必付出巨大代价去令看不起她的人对她刮目相看呢。

    她的身份是不可转移的事实。

    毕业时,父母同来参加她的毕业礼,那帧照片她一直珍藏。

    想到这里,雷律师打断她的恩绪:“明日下午六时,你到美国会所德萨斯厅见他。”

    “遵命。”

    案亲病发的一段时期,她应召去看过他,苏进他们十分不放心,再忙也有一人抽空坐一旁监视,毫不避嫌。

    苏西认为他们欺侮病人,十分愤怒。

    可是她其实并不认识病中的父亲,他从来都是个陌生人。

    与一般病人不同,他并没躺床上,也不穿睡袍,照样穿西装在书房中工作。

    每次见到苏西,总是涸祈欣。

    “你来了。”他说。

    除此之外,没别的话。

    有时也说:“来,替我把这份资料储入电脑。”

    通常,那个监视人会露出极度不安的神情来,像一只猫被人扯住尾巴倒吊一样。

    渐渐他瘦下去,考究的西装与衬衫越来越大,似只空洞的壳子。

    然后,他进了医院。

    晚上六时,德萨斯厅。

    一走进去,便看到一大瓶黄玫瑰,她精神一振。

    她向领班说出她约的人,恃者连忙带她到一张空桌坐下。

    苏西想喝酒,可是太阳还未下山。

    她听人说过,日落之前喝酒,是堕落行为。

    苏西嗤一声笑出来。

    她不知身后已经站着一个年轻人,津津有味看着她。

    等到发觉身边有一道影子,才转过头来。

    她十分讶异,这不可能是朱立生,这人不过三十,不不,甚至不超过二十六岁。

    果然,他伸出手来,一边说:“家父有事临时赶往新加坡,他失约了,叫我来招呼。苏小姐,我叫朱启东。”

    苏西反客为主“你好,请坐。”

    “家父说抱歉,改天再请苏小姐。”

    因本来见的是他父亲,苏西不禁老气横秋、视朱启东为晚辈,顺口问道:“读书还是做事?”

    那朱启东有点迷惑,这个一头鬈发的年轻女子与他一般穿白衬衫蓝布裤,他从未见过女子有那样旺盛的毛发,一转过头来,他看到天然浓眉,小扇子似的睫毛,与一双炯炯大眼。

    朱启东有点失魂。

    他故意必恭必敬他说:“已经在做事了。”

    这时,苏西已经知道语气不对,有点造次,可是一时下不了台,只得死挺,轻描淡写地问:“干的是哪一行?”

    朱启东顺她的意,诚惶诚恐地答:“我是一名小儿科医生。”

    啊,他的眼睛出卖了他,笑意自他眼角飞溅出来,沾到苏西脸上。

    “怎么会有空?”

    “我正放假。”

    “你时时放假?”

    “不,刚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到蒙古乌兰巴托回来。”

    苏西探探身子“去干什么?”

    “我负责帮助当地儿童医治缝合兔唇裂颚。”

    苏西凝视这个年轻人,肃然起敬,可是嘴巴仍然问:“没有薪酬?”

    “是志愿行动。”

    “自备粮草?”

    “正确。”

    “乌兰巴托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夏季白天气温升至摄氏四十五度,可以把柏油路晒至龟裂。”

    苏西耸然动容。

    她不出声了。

    朱启东知道他面试已经及格,松一口气。

    半晌,苏西试探地问:“我可以叫一杯啤酒吗?”

    “当然。”

    太阳落山了,金光射到苏西毛毛的鬓角上,把她白皙的脸衬托得似安琪儿。

    朱启东听见他的心在说话:这是一见钟情吗?

    他看着她贪婪地喝起冰冻啤酒来,天真地呀一声,眯起眼,情不自禁地表示享受。

    物质世界里,有这样平常心的女子已绝无仅有。

    案亲叫他招呼她,他却已决定追求她。

    她是谁?不知道,也不重要。

    朱启东心思荡漾。

    只听得苏西问:“你可拥有诊所?”

    “不,我在大学医学院任职。”

    呀,他不急急替孩子治伤风感冒赚钱。

    苏西十分纳罕,这样的年轻人在都会中实在见少,怎么可能在她面前出现,她运道转了。

    她微笑“这好似一个盲约。”

    朱启东承认,父亲回来时非得谢他不可。

    今早还想藉故推辞。

    “启东,你替我到美国会所去见一个人。”

    “爸,叫秘书替你改约会日期岂非更好。”

    “不不不,故人之后,不可将她在约会日历上推来推去,你去见她。”

    “我不认识她。”

    “是一浓眉大眼的年轻女子。”

    “我没有空。”

    “我说你有空,你就有空。”

    朱启东看着他父亲“爸,所以我经济一向独立,否则真要被霸道的你支使得团团转。”

    现在,他反而要感激他,父亲的秘书一定有苏西的电话地址。

    正想让苏西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口袋里的传呼机响起来。

    朱启东第一次觉得有人比他那仅一岁的换心病人更重要。

    苏西很了解“医院找?”

    “是,我需即刻赶回。”

    “你不必理我。”

    “我可否再约你?”

    “当然。”

    “不能送你,抱歉。”

    苏西笑着拨动双手“快走快走。”

    朱启东匆匆忙忙离去。

    有些男人空闲得会蹲在美容院里陪女友熨头发,不不不,这不是苏西心目中的男伴。

    她独自坐在那瓶黄玫瑰前,直至天色缓缓暗下去。

    真舒畅。

    原来父亲一直对她一视同仁。

    她从来不知道,直至今天。

    好几次,当她还小的时候,不知多想伸手去握父亲的大手,却提不起勇气,她怕他会推开幼小的她。

    后来,父母分手,更加看不到他。

    苏西羡慕那些可以在父亲怀中打滚的同学。

    被爸爸一把揪起,扛到肩上坐着看球赛,居高临下,无比尊贵。

    吃冰淇淋时毫不经意,糊得一嘴一脸一身都是,由父亲擦干净

    她一直以为父亲已经忘记了她,直至今日。

    苏西长叹一声,回家休息。

    他为什么不早点有所表示呢,原来他一直把这个小女儿放在心底。

    半夜,苏西听见外头悉悉响。

    开了灯,出去看到母亲替她收拾书房杂物。

    “妈妈,”母女俩紧紧拥抱。

    在这刹那,苏西觉得她什么都不缺乏。

    这间书房原本属于父亲,他走的时候并没有把东西搬走,都还留着:笨重迟钝的第一代私人电脑、参考书籍、钢笔、手表

    苏西相信两个可能:要不,母亲未能忘记他,故此一切都留着,书房像间纪念馆。

    要不,真正忘记了他,所以属于他的东西就像其余家私杂物,扔在那里懒得收拾。

    苏西知道母亲已经忘记了他。

    记惦他的只是苏西。

    母亲睡了,苏西却醒着。

    她坐在宽大的花梨书桌前,翻翻这个,动动那个,消磨失眠之夜。

    一颗田黄石印章上雕着小篆“几许温柔”四字。

    小时候问母亲是什么字,她说:“不知道”语气干脆决绝,后来,苏西把图章印出来,去问人,才知道刻的是什么,只觉荡气回肠。

    苏西对他们的事一无所知。

    感觉上父亲一直在找温柔体贴的女伴,一次又一次失望。

    昂心人可能不是他。

    母亲后来也有男朋友,她处理得很好,他们从来没有在苏西面前出现过。

    至多将车驶到门前接她,被苏西在窗口看到。

    “那是谁?”

    “妈妈的朋友。”

    “是亲密朋友吗?”

    “不,吃顿饭,解解闷的朋友。”

    “会结婚吗?”

    “放心,没可能。”

    母亲说过话倒是算数的。

    这样的男伴好似换过三四个,到了十六八岁,苏西十分鼓励母亲出外寻欢作乐。

    她等她门。

    男伴永远不进屋来,为此,苏西感激母亲。

    为什么要子女叫她的男伴为叔叔呢,多么突兀,什么地方钻出来如此怪异的雾水亲戚。

    最近,母亲已经很少出去。

    苏西很担心她会寂寞。

    眼皮渐渐抬不起来,伏在桌子上睡熟。

    回来,发觉身上盖着毯子,母亲已经外出。

    她手中还握着那方田黄闲章。

    摊开手,几许温柔四字端端正正盖在她手心之中。

    苏西笑了。

    她洗把脸,淋个浴,出门。

    到了相熟的美容院,老板娘珊珊走出来招呼“咦,今日怎么有空?”

    “珊珊,帮帮忙。”

    “什么事?”

    “替我熨直这把头发,还有,眉毛修得细一点,你看,我腿上汗毛又长出来了。”

    抱怨完毕,她颓然坐下。

    人家老板娘微笑起来“心情欠佳可是?”

    “有人笑我是毛孩。”

    “不知多少小姐太太上门来要求熨一个大蓬头。”

    “我今日非洗直剪短不可。”

    “不要与你的天然发质斗。”

    “老板娘,你有钱不赚,认真可恶。”

    “我做生意凭良知。”

    “坑诏手吧。”

    师傅过来,笑笑,只梳了两下,称赞道:“这头发羡煞旁人。”苏西的气仿佛已经消了一半。

    师傅又说:“今日换个花样,我帮你拉直,明日又卷曲,你说好不好?”

    “不好,不如换个头。”苏西已经平静下来,所以女性统统爱上美容院。

    “我不能改变客人,我只能使客人看上去整齐美观精神。”

    苏西只得扬扬手“动手吧。”

    话虽那样说,离开的时候,照照镜子,也差点不认得自己,眉毛明显细了,头发伏贴光滑,嘴上汗毛已经淡不可见。

    苏西十分满意。

    她到雷律师事务所去归还耳环。

    雷律师不在,她把耳环交给秘书。

    罢好在这个时候,主人家回来了。

    她提着鲜红色公事包,神气十足,从前哪里有这样漂亮的中年女性。

    她一见苏西,马上一愣“这是谁?”

    苏西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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