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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官司过后,我们对母亲特别佩服,左邻右舍也对母亲高看一眼,常常围在我家炕头儿上,让我母亲讲在法院过堂的那些事儿。他们听完都很兴奋,过几天又让母亲再说说。母亲脸上泛着红光,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只要你有理,就啥也不用怕。有理走遍天下嘛。你说法院向着谁?要我看哪,法院谁也不向着,就向着理。人哪,就不能作没理的事儿。”母亲和邻居们唠这些嗑儿时,也不忘手里的活儿。
家里要干的活儿越来越多。母亲一天忙到晚,父亲歇班总是放下斧头拿镐头,还得准备随时跑回机务段修车。哥哥姐姐也都不闲着,我也开始懂得找活儿干。有时父母和哥哥姐姐都不在家,我还能按母亲的嘱咐煮大碴子粥,焖高粱米饭。母亲说要吃饭就得学着做饭,“你看那些小鸡小鸭,跳出蛋壳就会自个儿找食儿吃。人也一样,啥事儿都得自己动手才行,不能等着擎现成儿的。”
一天下午,我自己在家。母亲出外干零活儿临走前,让我晚上做苞米面糊涂粥,特意嘱咐要等锅里的水烧开,才能往里撒苞米面,边撒边用饭勺子搅合。说七碗面就够了,那是全家人一顿晚饭的定量。
傍晚,估计家里人快回来了,我开始生火烧水。看锅里冒热气,以为水开了,赶紧往锅里撒苞米面。以往看母亲做的糊涂粥挺粘稠,可我一口气撒完七碗苞米面,也不见有那样的效果,还是稀里咣汤。想再撒两碗,又怕超过定量。全家人回来顾不得好不好喝,三盆糊涂粥很快喝光,只是说肚子好像还没饱。母亲告诉我,一定要看到锅里水翻花,那才是真正烧开了。后来,我不仅能做出好喝的糊涂粥,家常便饭也都会做了。
晚饭后,干一些院子里的活儿,天黑看不见了才进屋睡觉。房子只有一间半,外屋是厨房,里屋原有一铺南炕,后来又搭一铺小北炕。我们哥几个和父母睡南炕,姐妹们睡小北炕,按年龄依次排开,很有秩序。南北炕之间没有任何遮挡,晚上睡觉总是先吹灭油灯再脱衣服。起夜也是摸黑不点灯,夜色朦胧中,看到睡满两铺炕的亲人,觉得很温馨很有安全感。
那晚虽然都摸黑躺下了,但从各种小动静中,知道大家都没睡着。母亲问,是不是都饿了?装睡的我们一下子都精神了,迫不及待地回答是饿了。大姐说福来今天做的粥一点也不抗饿。母亲划根洋火点亮油灯,一个人起来,从外面挎进一筐冻白菜,剁巴剁巴推进锅里,用开水焯了,捞出来用凉水泡一会儿,攥成团儿,舀一碗大酱,每人分一个菜团子蘸酱吃。这就是我家的美味夜宵。
吃完冻白菜,都来了精神,求母亲讲故事。母亲没念过书,认不了几个字,可是会讲许多故事,都是些挺沉重的,听了心里不好受,却能让人思考点什么。这次的故事,是件真事儿,与父亲和我们一家人后来的命运,有很大关系。(未完待续)
那场官司过后,我们对母亲特别佩服,左邻右舍也对母亲高看一眼,常常围在我家炕头儿上,让我母亲讲在法院过堂的那些事儿。他们听完都很兴奋,过几天又让母亲再说说。母亲脸上泛着红光,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只要你有理,就啥也不用怕。有理走遍天下嘛。你说法院向着谁?要我看哪,法院谁也不向着,就向着理。人哪,就不能作没理的事儿。”母亲和邻居们唠这些嗑儿时,也不忘手里的活儿。
家里要干的活儿越来越多。母亲一天忙到晚,父亲歇班总是放下斧头拿镐头,还得准备随时跑回机务段修车。哥哥姐姐也都不闲着,我也开始懂得找活儿干。有时父母和哥哥姐姐都不在家,我还能按母亲的嘱咐煮大碴子粥,焖高粱米饭。母亲说要吃饭就得学着做饭,“你看那些小鸡小鸭,跳出蛋壳就会自个儿找食儿吃。人也一样,啥事儿都得自己动手才行,不能等着擎现成儿的。”
一天下午,我自己在家。母亲出外干零活儿临走前,让我晚上做苞米面糊涂粥,特意嘱咐要等锅里的水烧开,才能往里撒苞米面,边撒边用饭勺子搅合。说七碗面就够了,那是全家人一顿晚饭的定量。
傍晚,估计家里人快回来了,我开始生火烧水。看锅里冒热气,以为水开了,赶紧往锅里撒苞米面。以往看母亲做的糊涂粥挺粘稠,可我一口气撒完七碗苞米面,也不见有那样的效果,还是稀里咣汤。想再撒两碗,又怕超过定量。全家人回来顾不得好不好喝,三盆糊涂粥很快喝光,只是说肚子好像还没饱。母亲告诉我,一定要看到锅里水翻花,那才是真正烧开了。后来,我不仅能做出好喝的糊涂粥,家常便饭也都会做了。
晚饭后,干一些院子里的活儿,天黑看不见了才进屋睡觉。房子只有一间半,外屋是厨房,里屋原有一铺南炕,后来又搭一铺小北炕。我们哥几个和父母睡南炕,姐妹们睡小北炕,按年龄依次排开,很有秩序。南北炕之间没有任何遮挡,晚上睡觉总是先吹灭油灯再脱衣服。起夜也是摸黑不点灯,夜色朦胧中,看到睡满两铺炕的亲人,觉得很温馨很有安全感。
那晚虽然都摸黑躺下了,但从各种小动静中,知道大家都没睡着。母亲问,是不是都饿了?装睡的我们一下子都精神了,迫不及待地回答是饿了。大姐说福来今天做的粥一点也不抗饿。母亲划根洋火点亮油灯,一个人起来,从外面挎进一筐冻白菜,剁巴剁巴推进锅里,用开水焯了,捞出来用凉水泡一会儿,攥成团儿,舀一碗大酱,每人分一个菜团子蘸酱吃。这就是我家的美味夜宵。
吃完冻白菜,都来了精神,求母亲讲故事。母亲没念过书,认不了几个字,可是会讲许多故事,都是些挺沉重的,听了心里不好受,却能让人思考点什么。这次的故事,是件真事儿,与父亲和我们一家人后来的命运,有很大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