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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下文学 www.xxbxwx.net,四大名捕走龙蛇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把他给啃下去:

    “你等着瞧!──他老祖我一定会把那小子大卸八块,两块喂狗,两块喂鱼,两块喂猴子──”

    他说得破锣那么响,绮梦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心,张切切见他怒气无所宣泄,好意的试探的战战兢兢的问了一句:

    “──还有还有两块呢?”

    “喂我!”狮子般的独孤一味一味霸悍、斩钉截铁、决不容讨价还价的答:

    “喂他娘的老祖我!”

    谁都知道若以战斗力论,独孤一味一定帮得上孙绮梦的忙。

    但如果光是以刚才这番讨论,恐怕对要求真实的答案,却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要帮只是倒忙。

    五今晚我等你

    初九有事:

    月下飞尸。

    初十倒一宿无话,一夜平安。

    平安虽是平安,但在“绮梦客栈”里的人,俱已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但敌人并没有现身。

    连鬼影也没一个。

    客栈里大家讨论过这个问题:

    “是谁扮鬼?”

    “──会不会是吴铁翼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对付他,所以才──”

    这意见大家心里都想说,但一说出来,马上就给扑杀了。

    “如果吴铁翼已经知晓了,那他手上握有重兵,像庄怀飞、王飞这‘双飞’,唐化、朱杀家这对杀人王,战斗力一流,又何必等我们发难?何苦装神弄鬼?他们大可冲进来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要是吴铁翼知道我们要坑他,他要嘛就先下手为强、要嘛就避开绕道,绝对没必要把他重要的逃亡时间耗在扮鬼吓人那么不上道!”

    “就算是吴铁翼干的好事,那么,那女鬼是谁呢?为什么只弄死一些鸡鸡鸭鸭、小猫小狗?──难道吴铁翼居然不敢向人下手?!”

    “哪怕──”

    反正,都是不同意的声音。

    其实,大家最怕听到的,就是吴铁翼已在着手对付他们了这一个事实,比真的闹鬼还可怕。

    不过初十并无意外。

    意外在十一。

    这并不算意外。

    因为,自从怪事在初五伊始之后。总是每隔一天,就有奇事发生。

    这一晚,说来是例外。

    因为,并没有实际上发生的诡怪事件。

    但在“绮梦客栈”里的人都很紧张,拿刀的拿刀,提枪的提枪,连铁布衫也都是站着睡,杜小月更睡不着,双手抓住床榻下的红砖,一直抓到天亮,以致翌日他的指节青筋突了出来,手指麻痹弯曲,掌心全给砖面刺得一坑坑的,全是带血的坑洞!

    这晚的怪事不是事。

    而是梦!

    绮梦这次没做绮梦。

    而是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突然有个赤裸裸的,身形修长高挑的女人扑向她,向她袭击。

    她在震怖中反击。

    她击中了她,可是那女人突然变了。

    变成一个十分恐怖的厉鬼,全身的白皙肌肤都在销熔腐化中,嘴眼鼻里都迸喷着粘液,胶粘在她身上,以致她自己也给同化、熔化,逐渐变成了一滩又浓又臭的血水

    太可怕了。

    她突然梦醒。

    惊醒。

    可是醒后更可怕。

    噩梦醒后才是真正的噩梦。

    因为几乎在同一时间,客栈里的人都同一时间惊醒(这时客栈已无外人,也没租给外客,根本也没旅人在这时候前来投宿)。

    有的人是吓醒。

    有的人是尖叫着醒来。

    有的人醒来之后还不知道自己已醒,以为还身处噩梦之中。

    可见噩梦之噩。

    噩梦之深。

    而且,人人居然都梦到同一个梦。

    同一个女人。

    同一种变化。

    同一个噩梦!

    噩梦最可怕之处,是醒不来。

    ──每次都梦到同一种噩梦,固然可怖,但大家一齐梦到同一个噩梦,也十分恐怖:因为它让你分不清到底是噩梦还是恐怖的现实,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的?发生了的?还是仅不过是一场相同的噩梦。

    但噩梦最可怕、可恐之处,还是:

    醒来后,发现不是梦。

    而是真实。

    他们不期而醒。

    一惊而醒。

    客栈内氤氲着雾。

    荒山也笼罩着寒雾。

    雾中。

    窗前。

    有一雪白如刀的女体,散发飞扬在冉冉飘过,好像一切都失却了重量,那刀白的女体,也只似一匹失重的白布、一面随风的酒旗似的,自窗前悠悠飘过。

    其中,靠近窗前的胡骄,及时瞥见那空中飘行的女人五官都淌着血迹。

    眼尖的胡娇却发现了:

    有一滴不是血。

    而是痣。

    ──老大的一颗红痣。

    血痣!

    那颗痣就长在那女人的下额、唇下。

    ──这是他们发现那飞尸的第二颗痣!

    “是左边?还是右边?”

    奇怪的是,孙绮梦对这一点问的很仔细、很详尽。

    “右边。”

    “你肯定?”

    绮梦的脸色很不好看。

    很苍白,像一块冰雾凝结在月饼上。

    这也难怪,现在,人人心中,噩梦已取代了绮梦,连她自己,也刚自一个噩梦中醒来,旋又进入另一个噩梦之中。

    胡娇也不满意“梦姐”那么不信任她,所以语音也有点恼火起来。

    “当然肯定。她的脸,[口拿],在这边,”她指手划脚,对着窗户比拟着“那魔女向着我这边来,哪,这是我左手,她对着我左边,唇边有一颗痣,红的,当然就是她的右边了──怎会有错?”

    她不但眼利,记忆力也好。

    因为对这两点实在有点洋洋自得,所以说起来也有点夸张,绘影图声。

    “──这么夜,这么黑,你怎么看得那么清楚?”

    “我不知道,反正,那女鬼全身似逆映着白光,全身白得发亮。这几天的月亮不是挺亮的吗?”胡娇不耐烦的噘着嘴儿道“反正,那也不过是一只女鬼而已──见到一只女鬼,还是一只长有血痣的女鬼,[口采][口采][口采],真是倒八辈子霉运了,有什么好充的!我要认功,也不争这个──”

    绮梦听了,二话不说“啪”地掴了她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可打得她脸上火热火辣地,可胡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话冒犯在绮梦心里了。

    大家都怔住了。

    谁也不明白绮梦为何会生那么大的气,只知“老板”今天脸色很难看。

    一个平素肤色好到像一颗刚熟透了的桃子的女子,而今变得有点猪肝色,心情怎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一点,连鲁男子的独孤一味也看出来了。

    但他也一样看不出来绮梦为何要生那么大的气。

    对他那样一个好色的汉子而言,有一个不穿衣服身材极好的女人在窗前飘过,他一定是瞪大了眼、看饱了再说──管她是不是鬼!

    ──至于一粒痔,不管红的黑的灰的还是七彩的,都不关他的事!

    他最生气和担忧的,还是他的狗──到底怎么死?失踪的出了什么事?

    所以他想胡混过去,劝了一句:“算了吧,一颗痣算什么呢?就当它长在屁眼上好了!”

    殊料孙绮梦一听,脸色大变。

    ──本来是猪肝色,现在真是像大便一样的颜色。

    看她眼里的神情,真似想要活脱脱把独孤一味的舌头切下来似的。

    独孤一味天不怕,地不怕,却怕孙绮梦真的发脾气。

    那也不是因为他胆小。

    而是因为他爱她。

    ──爱一个人,总难免会怕那个人,爱得深,就怕得深。万一翻了面,断了情,绝了义,就转化为恨得深怨得更深了。

    胡娇却在此时哭了。

    呜呜咽咽──她当然觉得自己很冤──但也不至于大声放哭,因为毕竟“小姐”一向是很少发这种“小姐脾气”的。

    这时,只听“小姐”阴寒着脸色,对着外面将破晓犹夜未央的荒凉山野狠狠的说了一句:

    “好,你既然来了,就来吧──今晚我等你。”

    大家听了,都有点不寒而悚。

    看到绮梦的神情,更有点毛骨悚然。

    独孤一味却以为他颇能体会绮梦的心情──绮梦毕竟是他的“女人”他在这儿独霸三年尚未“期满”岂能容人如此放肆?于是长身拦在门前遮住已因夜色逐渐消沉的月华,浩浩荡荡的喊了话:

    “死鬼,你给我听着!你别男扮女装,叫些下三滥的戏子、下九流的妓女来装鬼吓人充数!你老祖我可是不怕吓的,给吓大的!你吃了我狗,毒了我的犬,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煮了你的猪,宰了你的羊,把猪肠换作你的鸟,把羊角插在你的耳朵上!有种,明儿就在这儿跟我一决生死,犯不着吓唬这些黄毛丫头。妇道人家!有种,你就今天下来跟我干一场,我包准把你打得当不了鬼也升得仙!”

    他说话的处身地,正在客栈的大门口,对着山峰喊话。

    他说得非常英勇。

    看他的样子,也十分威风凛凛、浩气长存。

    他好像觉得自己快要成为一座雕像了。

    绮梦听了,神色好像好过了一些。

    至少,嘴角边儿,还酝酿了一点笑意。

    一丝丝的,难以察觉的笑意。

    她叹了轻轻的一口气,轻的吹不扬一条轻羽。

    然后她幽幽的说:“你知不知道你实在很”

    独孤一味马上回头。

    而且是猛然回首。

    他容光焕发,群须乱舞,抖擞精神。兴致勃勃的问:

    “很什么?!”

    绮梦欲言又止。

    但她知道独孤一味一定还会问个不休的──这鲁男子一旦好奇起来的时候,要比八婆还要八卦的。

    所以她只好说:

    “──很威风。”

    为这这话,独孤一味当然兴高采烈了好久。

    所以,从那天晚上到第二天,他一直都伸展双臂抵着门,好像就拦身在这孤栈荒店里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样子,动也不动一下。

    这一下,他可真有点成了活的雕像。

    六霉神

    他们本来都不大相信十二那天晚上会有事。

    原因很简单:

    他们已成了习惯。

    ──一天晚上发生了事,第二天晚上就没事。

    一如前述:初五有事(井里有血!),初六就没有。初七意外(鸡犬不留!),初八平安。初九又来了(月下飞尸!),初十宁静。十一又来家伙了,噩梦连绵加上胡氏姊妹眼见(还有细节描绘!)看到那个没穿衣服的女人缓缓打横飞行,按照道理,十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

    余此类推。

    希望如此。

    至少,大家心中希望:就算是发生意外,闹鬼或遭受狙袭,也能有皇恩大赦,也就是说,发生那么不幸和惊怖的事,简直是遇上霉神了,还是能有假期比较好。

    ──还可以调节休息一下嘛。

    不过,这一次,他们可要大失所望了:

    因为这次那“霉神”好像特别勤奋,赶工似的,连第二天晚上(就是十二那夜),也发生了事。

    事实上,也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血,没有鬼,也没有飞尸。只不过,也“没有”了两个人。

    一个是胡娇。

    她“忽然”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不见”的。

    ──可能是去如厕的时候,可能是在洗澡的时候,可能是大家睡着了的时候(不过,发生了怪事之后,他们可是在任何时候都派有人巡更的)

    总之,在吃晚饭的时候,就不见了胡娇。四处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

    另一个是独孤一味。

    本来没有人会想到独孤一味是“失踪”的──因为像他那么大个儿的人,武功又那么高,气势又那么浩壮,说什么也不会让人“拐”走就是了、但还是一下子就消失在空气中,了无声息。

    就在胡娇“不见了”之后,却发现独孤一味也没回来,大家才开始联想起来:

    会不会是独孤一味也“失踪”了!

    ──他会不会也出了事!

    大家都记得,自从昨夜绮梦夸了他一句之后,他一直都守在房门口,大家还心里认为:如果看多了,或习惯了,还以为那是一座纪念碑还是先人石像什么的。

    最可怕的联想是:

    ──如果敌手连独孤一味都能这样无声无息的“弄走”那么,在客栈中的人,怕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儿了!

    “大家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大家七嘴八舌,回忆强记,结果都是一样:

    下午。

    ──申时之前,肯定独孤一味还在门口守着,来回巡逻不已,看来,他当“绮梦客栈”是座烽火台了!

    “那么,是谁最后看到他的?他那时正在干什么?”

    ──那么大的一个人,战斗力又那么高,决不会“无缘无故”便消失的,绮梦决心要追查到线索来。

    结果还是胡骄所说的比较接近──接近看到生龙活虎的独孤一味之“最后一眼”

    她看到独孤一味站累了(大概是站久了之故),忽然,皱住了浓眉(那是破烂扫帚开叉一般的皱眉),陡地蹲了下来,捡起了一件事物(不知是啥事物,只知有点闪闪光),反覆细看,然后仰首望“疑神峰”顶(那里有座“猛鬼庙”),目光有点痴呆,喃喃自语,好像在说:“原来是你你这霉神我跟你老早就约好了你还来这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儿”这之后──这以后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

    胡骄的回答是:

    “我那时想去叫阿娇一齐过去问问看:他发现了什么──可是,阿娇却不见了!”

    绮梦问:“后来你就专心去找阿娇,就没再跟进独孤的事了?”

    “是。”

    胡骄这时眼睛已瞪得胡桃核样儿大,好凄惨:胡娇毕竟是她同胞姊妹,两人一齐闯江湖,又是同胞战友,彼此间极有感情。

    “所以之后独孤去了哪里,你便不清楚了?”

    答案是:是。

    那时候,恰好大家各忙各的,谁也没留意独孤一味的行止,更何况他的轻功奇高。

    “那你发现阿娇不见了,为何又不立时向我报告?”

    “我是到晚饭的时候才肯定阿娇没回来的──”胡骄哭着说“初时,我只以为她觉得不开心,出去散散心何况,小姐心情也不好,我没敢打扰你。”

    胡骄没说下去的地方,言有尽,意无穷,绮梦当然明白。

    昨晚,她跟胡娇冲突过,还赏了她一巴掌。

    ──现在胡娇失踪了,她得为这事情份外感到内疚和难过。

    那时已经天黑了。

    黑黝黝、杀气腾腾的荒山之夜又莅临了。

    没办法。

    “我们提高警觉,武器在身,随时提防敌人偷袭;”绮梦只好先作这般吩咐。失去了独孤一味这等大将,她也有点心乱如麻,对付吴铁翼的事,也只好暂搁一旁了──因为明显的现在有人(还是鬼!)在对付、伺伏着他们。“也许,不久后;独孤先生就会回来他说不定也把阿娇带回来呢!”

    说完了她就笑笑。

    她是希望气氛能轻松一些。

    但没有人笑。

    因为大家的心头根本轻松不下来。

    ──在这围内少了一个豪勇的男子,要远比少了一位女子还触目、惊心,因为在场的都是阴盛阳衰;何况独孤一味嗓门大作事豪派威猛,有他在场至少阵容浩荡,铁布衫虽也是男子汉,但一向只沉着气不吭声,甚至不移动一下,有时候跟一根铁柱子没太大的分别,更何况现在不止“少”了一个独孤一味,连喜欢胡吹大气眼尖舌利的胡娇,也同时失了踪。

    试问大伙儿又怎笑得出来?

    反正大家都笑不出来,绮梦就下了决心似的,仰着脸,走上了楼。

    之后,有人在楼下仰首看见她打开了窗,放出了矫捷的铁鹞信鸽。

    鸽子一直都豢养在她房间里,跟那两匹健马一般,侥幸未死。

    ──只不过,她放信鸽给谁?小小一只信鸽,总不能飞回她东北老家“神枪会”啊!

    绮梦遥望信鸽远去,似充满了寄望。

    期望。

    只不过,会不会期许愈高,寄望愈大,就会失望最重?

    七路远客栈

    十二那天晚上没什么特别大事:

    因为已发生了:两个人都失踪了,在初五“闹鬼”以来;还是第一次“侵犯”到人身上来了,而且一“不见”就是两个人!

    一宿无话。

    荒山上,步步惊心。

    客栈内,步步为营。

    十二夜无事。

    十三有事。

    什么事?

    死人。

    ──人死了。

    出事以来,第一次,有人死了。

    死人是白天发生的事。

    剩下的人,当然捉心吊胆,但白天通光亮猛的,他们比较不感到骇怕──她们怕的是入夜以后的鬼魅魑魉,随时突袭行凶。

    没想到,折损人手,却在白天发生。

    而且还发生得非常恐怖。

    那时候,胡骄和张切切正在厨房里烧菜。

    ──自从发生了怪事之后,绮梦已经下令:谁也不可以“单独行动”至少,要有两个人聚在一起,才可以离队。

    是以,胡骄、胡娇,才会同时看见平平飞行的女鬼;胡骄要去问独孤一味在干什么的时候,也得要找胡娇一道。

    ──却不知怎地胡娇已不知去了哪儿!

    在初十二那天发生了两人失踪事件后“不许落单”的命令更加严厉执行。

    本来,言宁宁也是在厨房里的。

    但她刚到后院去撷菜。

    ──鸡鸭死尽,没有肉吃了,只剩下两匹马,却意外的没给毒死,但总不成吃马肉;幸好庭里种了大量且多种蔬菜,客栈里的人只好被迫“吃素”了。

    张切切因此还开了一个玩笑:“那倒好,我只有光吃莱没肉啃才会瘦下来的。”

    何文田回了她一句:“瘦下来也没用,你块头太大了,还是嫁不出去。吃素总不会轻了骨头。”

    张切切几乎立刻跟她对骂了起来:“你自己讨贱啊!你才吃啥也没用,好好一个女儿身却长得像个臭男人!”

    “我像臭男人也没关系;”何文田的嘴巴一向不轻饶:“总比你连臭男人也没半个来得馨香!”

    她们本来还要骂下去,但铁布衫忽然阴魂一般的出现在她们眼前,她们之间。

    她们各掩着鼻子,一哄而散。

    ──有谁,比铁布衫更臭?!

    何况,铁布衫通常都是负责执行绮梦小姐孙老板的“命令”调解争执,化解冲突,他既然来了,还不散开,难道要等绮梦发火?

    大家遂藉故下台。

    何文田照样给神坛、土地上香。

    张切切回到厨房洗米、点火。

    言宁宁到后院拔莱的时候,李菁菁也在庭间洗衣服,大家正好互相照应。

    故此,发生事情的时候,就只有张切切和胡骄在厨房。

    胡骄正在切莱。

    咔,一声,一截菜。

    笃一声,又一截莱。

    她切得爽快。

    利落。

    她的菜刀也磨得快利。

    明亮。

    她本来还一直在哼着一首歌的,忽然间,吱了一声,分了一下神,右手丢下了刀在砧板上,发出“咣当”一声,也用左手挟着左太阳穴,似有点摇摆不定。

    张切切赶快去扶持她。

    “怎么了?”

    她喝问。

    胡骄摇摇头,脸色通红,张切切注意到她左手指给切了一记口子,正冒着血珠子。

    张切切看了心疼,啐道:“你怎么不小心!”

    胡骄红着脸道:“不要紧,没事的。”

    张切切知道胡骄可能固为姊妹情深之故,神不守舍,也不斥她,就说:“我去拿止血药给你,你先别做事了。”

    胡骄点点头,的确有点神容困难的说“不碍事的,你别管我。”

    张切切还是去拿药了:由于厨房离客栈主要建筑较远(以免炊事时灶烟油呛影响客人),且又大又宽敞,是以,她们就找到此处为另一客栈:

    路远客栈,

    张切切行动还是很快的。

    她拿了金刨药,很快就回到了“路远客栈”

    一进入厨房,她就给眼前的景象镇住了、吓着了!

    厨房里没有外人。

    仍然只有胡骄自己。

    她一个人。

    可怕就可怕在她就只一个人独处。

    张切切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在切她自己!

    ──一刀刀的切自己。

    准确一点来说,是一刀一刀的在剁、砍自己身上的肉。

    那时候,她全身都是血,身上几乎已没有一块肉是完整的人,但她还是很冷静的、一面目光迟钝喃喃自语(像是“临别”前的独孤一味?)一面中邪似的在切割自己,一刀一刀地,一刀又一刀的,一点也不顾惜,一点也不肉痛。

    好像那些肉骨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怵目惊心。

    张切切再大胆,块头再大,也只有尖叫!惊呼。她一叫,绮梦等人自然听到。

    但当她们赶过来的时侯(她们轻功当然好,但”路远客栈”也名不虚传,显然“路远”),胡骄全身已给砍剁得七零八落,脸目模糊,没救了。

    胡骄不是死于他杀。

    她是自杀死的。

    ──但却是惊心动魄的自杀死的。

    她的死震动人心。

    也重挫军心。

    大家一时之间,都失去了斗志,只有恐惧。

    她们恐惧的是:

    她们的对手居然不是敌人。

    而是自己。

    ──独孤一味自行走失,胡娇也是自己失踪的,而胡骄更是自己疯狂的砍杀自己,好似与自己有仇!

    敌人,看来不止在外面,也在里边。

    ──身体里面。

    心里边!

    漫漫长夜。

    漠漠荒山。

    ──敌人就像是整夜,以黑的大网笼罩住了她们。

    八她们的敌人不是人

    她们的敌人只怕不是人!

    是人倒不怕。

    只怕不是人。

    ──本来不是人比鬼更可怕吗?

    但人就是怕鬼,没办法。

    ──其实,人也许怕的不是鬼本身,而是未知。

    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

    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心生恐惧。

    所以人怕的其实还是自己,自己的无知,自己的心。

    十三,白天死了人,晚上也一样有事。

    ──不过,比起白天来,还不算什么大事。

    那是又见鬼了!

    这次见鬼的是杜小月。

    她一直都躲在被窝里,炕上,双手抓住了被角,扯到唇下、咬着。

    这样看去,她好像在被里的身子是赤裸的,没穿寸褛,其实不然:正好她是全身穿了三层衣服,在这开始秋意沁人的气候里显得小题大作。

    她在炕上,瞪大了眼。

    眼瞳黑而亮:黑却更充满了惊,亮却更充溢了惧。

    总之,她眼里就填满了两个字:

    惊惧。

    结果,她就在惊惧的张望中,在一阵阴风吹动了后院门扉吱嘎作响后,看到了一幕诡奇已极的情景:

    有个女人在洗澡。

    她浸在木桶里。

    她脱光了衣服。

    她的发很长,毛很卷,毛发都很黑,所以,也就显得身形特别白。

    触目惊心的白。

    夺目攫魄的白。

    ──白里,有两点血痣,一在腿根,一在颏下。

    然后,她还看见了一件事物:

    刀。

    坦白说,小月也不十分肯定那是不是刀,但她肯定看见有刀光。

    惨青得毒牙一般彩白的刀锋,正自浴桶里延伸出来,向着天。

    天心有月。

    月在天心。

    看到了这一幕,你说一向胆怯、而且胆战心惊、并已受人奸辱过的杜小月,能做什么事?

    她尖叫。

    她一尖叫,人都到齐了。

    大家早已剑拔弩张,惊弓之鸟,警觉性都很高。

    只可惜小月要在好半晌之后,才惊魂甫定,稍定过神来之后,才能战战兢兢的指出她看到异象的所在,众人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小心翼翼的包抄过去,由铁布衫一脚踹开了门:

    人已不在。

    只剩下月亮。

    月华如练。

    整个后院,如同白昼。

    阶下只有点湿。

    还有一个木盆。

    盆里有水。

    水还在漾动。

    桶旁还有点水渍。

    人,刚刚才走。

    ──是人吗?

    待小月定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清楚她见到了是什么诡物之后,大家才算弄明白过来:

    又见鬼了!

    本来,遇鬼绝对是件大事,只不过,大家现在倒不那么想了:

    一,这鬼(应该说:这脱光了衣服的女鬼),已不止是第一次遇上了。

    二,这次总算没人失踪,也无人死亡(毕竟,还是活人生死事大)。

    三,上一次,这鬼出现“仙踪”的时候,毕竟还凭空飘飞,而今,只在木桶里洗澡,难度低多了,而且,仿佛也增添了点“人味”

    ──鬼要洗澡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的隐忧也增多了,简直是忧心怔忡。

    因为,这“鬼”(如果不是人)已经是越来越嚣张,愈来愈肆无忌惮了。

    怎么说?

    初遇这鬼(如果不是人,那当然是鬼了──要不然那是什么东西?!),鬼还有点顾忌,倏忽莫测,高来高去,而今,已目中无人,玉体横陈,公然在庭院洗澡了,竞当客栈里无人手?!

    她们更忧虑的,倒还不是那女鬼(胡骄生前还矢口说她看见那“鬼”是有胸脯乳房的!──那不是“女鬼”难道是“男鬼”不成?!人死了之后,总不成男女倒错吧!)愈渐嚣狂,而是绮梦的态度。

    听了小月的转述,绮梦的脸色,又回复到晚上她一巴掌掴胡娇的那种冷肃。

    甚至更难看。

    大家看了也难堪。

    绮梦还问得很仔细。

    而且很耐心。

    她等小月回过神来后,一一问她遇鬼的细节,细得连那刀尖向着何方、腿有多长、阴毛有多卷也要知道。

    杜小月见着绮梦,仿佛就生了莫大的定力,终于能镇定下来,一一详述。

    只不过,她说得越详尽,绮梦的脸色越是像曙色一样。

    大家看到她的脸色,仿佛都见不到前景有曙色。

    毕竟,绮梦是她们的领导。

    是她们心目中的英雄。

    是太阳。

    “你既然来了,”她们只听绮梦仿佛中了邪似的痴痴地道“那你就来吧!明晚我等你!”

    她们听了之后,更加担心:

    担心绮梦会像独孤一味般失踪,更耽心她好像胡骄一样的去寻死。

    她们互相照会,盯住了她。

    不过她没有:

    没有失踪。

    也没有自杀。

    她反而断然下令:“全面准备作战。来人是冲着我们来的。是人,不是鬼,不要怕。你们放心,我的一位姊妹知交,就要到了,她可是一名强援。”

    大家看绮梦还有勇气奋战,大为振奋,终于由张切切大着胆子问:

    “小姐”

    “怎么?!”

    “你怎么知道是人不是鬼?!”

    说到“鬼”字的时候,张切切自己也明显地吓了一跳。

    大家也唬了一惊。

    “鬼不必洗澡,也不用冲凉。”绮梦冷笑扒去了裹着枪尖的布帛“就算要冲洗,也用不着我们家井水。”

    她已露出了明晃晃的枪尖,一晃一抖,枪颈红缨“花”地扬了开来,像丝地遽就绽放了一朵红花。

    “黄泉路,路不远;”她的脸让枪尖寒光映得英气迫人“你要有胆再来,我就让你洗一个血澡吧!”

    那一晚,鬼没有来。

    也许,那一天已经饱和:

    白天死了人,晚上见了鬼。

    第二天晚上,十四,只差一天便月圆。

    月亮分外明。

    特别亮。

    整个荒山都像披了一层霜。

    寒霜。

    这一晚“鬼”是来了。

    而且就在她们客栈门口洗澡、磨刀。

    ──这鬼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但来的不只是鬼。

    还有一个人。

    从“一路山”一路入山西,走“老豆坑”经“野金镇”直扑“疑神峰”千辛万苦才来到“绮梦客栈”的。

    罗白乃!

    “绮梦客栈”的女子们,正刀离鞘、矢上弩、一触即发的要掠杀那只“女鬼”!

    结果,却差点杀了罗白乃!

    鬼,到底还是没抓着!

    ──却相识着了罗白乃这个活宝!

    这也许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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