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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下文学 www.xxbxwx.net,血魂山之誓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子完全复原了么?”

    靳百器道:

    “全好了。甚至比没有有受伤之前还要好。”

    拄起依在膝头上的暗紫色老藤杖,端木英秀双目闪亮,声音沉稳:

    “长山,备马、备粮、备钱,我和靳老弟今天便上路通关!”

    答应-声,牟长山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大步推门而出,管自张罗去了,室中只剩下端木英秀与靳百器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却一片冷肃。

    由“回雁坪”到“栖凤坡”之间的这段路途,便快马奔驰,-般来说也需四五天的光景才到得了,但端木英秀与靳百器双人双骑,却在不到四天的功夫就已抵达地头,原因是一路上他们少歇多走,兼抄捷径小道,另外,两个人亦缺乏边行边谈的兴趣,沿路下来,彼此都不大开口。

    这真是一次沉默的旅途,不但沉默,而且枯燥无味。

    好歹“栖凤坡”是到了。

    他们驻马坡前的时候,正当夕阳西沉,赤霞漫天,火样的余晕映照着人脸,但感触上并没有丝毫温热,反之,仅只索落在心,煞凝眉眼。

    “栖凤坡”是一片占地宽广而斜度极缓的坡地,坡上坡下,丛生着疏密不一的杂木林子,要寻找“大龙会”的老巢十分容易,因为整个坡地间独有这么几排透着邪气的屋宇。

    几排屋宇并不是按照某种固定的型式排列,而是顺着坡势或长或短的座落四周,房子的格局也不一样,有楼阁、有平房,甚至同一列建筑亦各显不同的高低外貌,看上去,就有些杂乱不齐了。

    这些聚集的屋舍周遭,全用粗大的木栅围绕,栅栏高有丈许,顶端削尖,起伏迤逦,亦颇见气象森严;正对坡下,是大门的入口,有一条土路通达,现在,栅门却紧紧关闭,看不到里外有什么活动。

    在出发之前,靳百器已经再三详问过卓望祖此地的各种状况,包括地形地势、建筑物的分布、配置的作用、防卫情形、及出入口的选择等等,见到眼前的局面,再拿脑中的记忆相印证,他就像来过好多次一样。

    鞍上,端木英秀低哑的道:

    “这里你比我熟,入黑之后,就麻烦你在前面领路。”

    靳百器拿一手掩遮西斜的阳光,淡淡一笑:

    “我也说不上熟,只不过行前做了一点查证的功夫;端木前辈,晚上行动该是个什么方式,前辈可有了腹案?”

    端木英秀木然道:

    “有,但如果你别具高见,亦不妨说出来大家研议研议。”

    靳百器道:

    “应该先听听前辈的意思。”

    端木英秀平缓的道:

    “我们潜进‘大龙会’的垛子窑后,设法生擒两员对方阵营中的重要人物,加以拷问,逼其吐实,假若能够活捉那赵若予,则更加美妙,或者就可借而消弥一场血战了!”

    靳百器道:

    “要活捉赵若予,只怕大大不易,据卓望祖说,姓赵的自与‘鹰堡’开仗之后,每晚居无定处,随时更换宿地,而不论他睡在哪里,所在皆极隐密,且有周全保护,前辈,我看此计难行!”

    端木英秀道:

    “我也知道难行,但总得试试,说不定碰巧了中一记大彩亦未敢断言;另外,靳老弟,那什么卓望祖又是何人?”

    靳百器低声道:

    “原是‘大龙会’所属‘刑堂’‘先斩手’之一,前些日才投诚过来的。”

    端木英秀过:

    “这个人可靠么?”

    靳百器道:

    “没有问题,因缘偶遇,我们还救了他一命,不可能是预先的安排,再说,历经苦难,他与我们福祸相共,进退偕随,期间若要出漏子,早就出了。”

    点点头,端木英秀望望天色,道:

    “我们得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养足精神,等入黑之后再摸黑进去!”

    靳百器似有所思的道:

    “前辈适才提起,说要生擒对方两名重要人物加以拷问,逼其吐实,不知为什么要擒其两人?如果被浮者够份量,掳-个应可成事”

    端木英秀道:

    “不见得,虽同在高位,凡事也有知与不知的差异,或详尽及不详尽的分别,问两个,总比问一个来得踏实,此外,尚可隔离审讯,相互印证,既使他们有心做假,亦难顺利得逞!”

    靳百器笑道:

    “原来前辈还有这么一层顾虑,倒是在下我想得浅陋了。”

    掉转马头,端木英秀指了指左侧方的林丛,神色冷清的道:

    “我们那边歇着去。”

    来到林边,夕阳的光晖更形暗淡,斜照映着森森的林林,投向人身的是一大片浓郁的阴沉,挑了处干爽背风的所在,端木英秀下马,管自盘膝稳坐,他那根核桃粗细,疙瘩累累的紫黄色老藤杖便横搁膝头,模样近似参禅入定。

    靳百器没有打扰端木英秀,到得几步外的一棵树下憩息,等他微闭双眼,刚想略盹片刻,那一边上,端木英秀的声音已沙沙的传了过来:

    “靳老弟,你好像习惯于沉默?”

    睁开眼,靳百器笑笑道:

    “不,有时候我的话也不少,但却要看是什么对象,譬如前辈,向来不喜多言,我就只好尽可能的保持缄默,免得前辈嫌我饶舌。”

    端木英秀的面容在林木的阴影里显得有些模糊,他的语气倒相当和缓:

    “你不必过于拘束,靳老弟,我的脾气是有点古怪?却不至怪到外间相传的那种程度,你知道,一个人独处深山绝峰,日子久了,便难免变得性情孤僻,与众格格不入,而言谈行止,便往往有悖常态了”

    靳百器道:

    “我很了解,前辈。”

    端木英秀沉声道:

    “据牟长山说,你们‘鹰堡’在破堡之后,很受了一些挫折和打击?”

    低喟一声,靳百器苦笑道:

    “‘鹰堡’与‘大龙会’是死敌、是天仇,我们但有一人幸存,‘大龙会’便如芒在背,寝食难安,不将我们赶尽杀绝,‘大龙会’岂肯罢休?相对的,毁击破堡之恨,手足残损之怨,正是笔笔血债,‘鹰堡’上下,又如何能以不加讨还?冤冤相报,便无时或了,只是在纠缠的过程中,我们较为吃亏而已”

    端木英秀道:

    “靳老弟,你们如今的力量相当单薄,形势亦颇为不利,可是你仍然坚持要豁拚到底,这种做法,你认为够聪明么?”

    靳百器面容怆然的道:

    “我已向长山兄说过,尽其在我,但求心安,前辈,血仇不共戴天,宁其战死,不图苟存,身在江湖,如果连这一点志节都没有,岂不是白混了?”

    端木英秀垂下目光,悠悠的道:

    “我想,我也能以体会你的感触,人活着,就该活得坦荡,活得无愧,假如活在羞辱之中,活在委屈里,就的确欠缺意义了,然而,人要活得坦荡、活得无愧,有时候却需偿付巨大的代价靳老弟,做一趟世间的过客,你不感觉太累了么?”

    靳百器叹一口气:

    “不错,我常常觉得太累了”

    端木英秀竖起膝头上的老藤杖,拿下颚顶着杖端,慢吞吞的道:

    “累是累,推不托的却是双肩上沉压的责任,每个人都有他与生俱来的责任,像你,靳老弟,‘鹰堡’匡复的重担,几十口弟兄的生计及活路,都是你责无旁贷的事,而我,只要为我自己清清白白又堂堂正正的活下去,就算尽了我的本份;和你比较,靳老弟,你是要辛苦多了!”

    靳百器道:

    “难得前辈如此体谅我的苦衷,当亦明白我靳百器并非徒逞匹夫之勇、强露锋芒之锐,形势逼人,不得不勉力以赴”

    端木英秀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逞匹夫之勇、露锋芒之锐,那可得拿老命去换的,单只表英雄、显硬气,谁也不会傻到做这等的牺牲。”

    林中已越见阴影,夜色宛如一只有形无实的魔手,悄然伸展向四周,在人们不知不觉下,它已将整个大地无声无息的覆盖了。

    黑暗里,端木英秀的两眼益形明亮,光芒闪灼,隐泛森青,有一股说不出的邪厉意味,看上去,呃,就如同两点磷火凝聚于方寸之间,和磷火有所迥异的,仅是它不曾飘浮流动罢了。

    靳百器转过脸去,不与端木英秀的眸瞳相对,他压低了嗓门道:

    “可以行动了吧,前辈?”

    撑杖而起,端木英秀道:

    “烦你引路。”

    直到现在,靳百器才算领教了这位‘鬼隐玄樵’的轻身功夫,已经到达什么境界——不论他在前面如何奔掠、滚跃、蹿射,端木英秀总是保持在他身后左侧三尺的距离以内,而且纵走之间,衣不带风、双肩水平,起落回转毫无牵强,宛如行云飘絮,流畅自然中,别有一股源源不断的生力涌现!

    像两溜轻烟也似,二人不着痕迹的潜入“大龙会”的窑寨,那高耸的尖栅木墙,对他们来说,直如儿戏,并发生不了任何阻挡的作用。

    摸到一层护堤之下,端木英秀已凑到靳百器耳边,悄悄的道:

    “先找那赵若予的住处。”

    靳百器半则着身子,低声道:

    “怕他不会留宿在原来的地方”

    端木英秀又凑了过来:

    “试试看,说不定姓赵的走了背运,刚巧被我们堵上!”

    黝暗中,靳百器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只好点点头,领着端木英秀朝靠北的一列楼房摸去;整片庄子里,说黑还真叫黑,上上下下,没亮几盏灯,惨黄的光晕便那么隐隐闪闪的摇晃着,人气不带多少,鬼气倒是阴森。

    这靠向北边的一列楼房,是由高低不齐的五幢楼阁所组合,前后还围着栅墙作为隔离,院中有院的这么一摆置,便特别的显示出此地的幽密性与权威性,住在楼中的人物,就算不大亦决小不了。

    端木英秀的气息吹拂在靳百器的耳后,气息没有一点温热,竟是那等沁心的冰寒:

    “这是赵若予的住处?”

    靳百器轻细的道:

    “平常他都是住在这里,卓望祖把这个地方描述得极其详尽,照现场的情形看,错是不会错,问题只在眼下他是否又挪了窝?”

    略一沉吟,端木英秀断然道;

    “不管他了,靳老弟,咱们好歹摸进去碰碰运气再说!”

    随着端木英秀越过栅墙,靳百器发现落脚处乃是一片花圃,当春夏之初,百花盛开,此间想该是万紫千红,百色缤纷,而如今却只景象萧索,残英入泥,梗叶枯萎,瞧上去不似花圃,倒若废园了。

    端木英秀比了个手势,自己超越向前,但见他身影飘动,已如鬼魅般掩上了二楼——不是底楼、不是厅门或窗侧,偏偏挑上了二楼!

    靳百器亦腾身跃上,攀着瓦脊紧跟在端木英秀身后,此时,这位“鬼隐玄樵”已不知怎的随手两下拨弄,便将一扇靠边的窗户启开,人如一团绵絮也似飘入,不带丝毫声息。

    等靳百器也跟了进来,却查觉这个房间竟是空的,不错,这是一间卧室,陈设相当讲究的-间卧室,而且,桃木雕花的那张垂帐大床上还被褥半掀,枕痕零乱,显见是有人睡过,至少方才尚有人睡过,但是,人呢,怎么不见人?

    房中没有点灯,不过,借着外面映入的一抹微弱的光线,仍可朦朦胧胧的看出大概的格局轮廓,而靳百器习于夜视,他可以断定床上没有人在!

    端木英秀站在窗边,两点青莹莹的瞳芒闪若寒星,他只站在那里,不言不动,有如泥塑木雕,又像老僧入定了。

    靳百器手抚插在后腰间的冷硬刀柄,移近端木英秀两步,低促的道:

    “前辈,房中并无人在——”

    端木英秀沙哑的道:

    “别急,打我进房开始,便是这么一个情况,床上被褥半摊,锦帐斜挂,我已经过去探试了一下,被窝里尚存温热,不久之前,必还有人睡在这里”

    靳百器戒惕的道:

    “莫非是我们始才进屋的时候,发出了什么响动惊走了对方,抑或辰光尚早,那人根本不曾睡着?”

    目光一冷,端木英秀道:

    “决不可能,打我开窗入室,仅乃瞬息之间,无论对方是睡是醒,除非躺在床上的那人有天隐地遁之术,否则断断无法规避——靳老弟,会得天隐地遁之术者,就不是人,是神仙了,如果‘大龙会’有神仙相助,我们认输也罢。”

    靳百器沉默了,他也不相信会有什么人能在启窗的一刹便消身匿形,但房间床上似有人卧又明明不见任何影踪,这却该怎么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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