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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下文学 www.xxbxwx.net,神探鲍母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一网打尽

    鲍母平安回到麦高包禄路的家中,全家人欢天喜地。 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问长问短,问寒问暖,一阵寒暄之後,谈及正事

    “玉刚,这回乘船游览累得够呛不算,还屡经风险,船方、游客一共死了五个人,惨不忍睹。不过也有一个极大的收获,那就是遇见了小胖的妈妈、对门的李大姐!”

    “啊!这麽巧?”一家人惊叫起来。

    “哪里哦?我命丫头特地到汉口去找的。亏得她率领游击队及时赶到,救了一船人的性命!”於是和保姆一五一拾地把此行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

    故事内容精彩纷呈,惊心动魄,两个小的听得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律师夫妇俩连说说好极了,尤其是媳妇吴慧兰激动得流泪,动情地说:“娘,这件是您做得太对了,早就该这样!像她这般年龄,我儿子已经落地了!”

    想想不对,又说:“妹子,不是我撵你走,其实嫁出去也不过门对门,还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

    “话是这麽说,不过我总觉得大有失落感,离开这个家到外面去过日子,还真的不习惯!”

    “傻丫头,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你婆婆在枪林弹雨中还念念不忘这件事,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儿子说:“我感激娘认下她做女儿,小保姆多难听!外人还真以为是我家佣人。小李子大小是个襄理,娶了人家一个保姆当太太,名声不好,对事业有碍。从此以後,对外一律改口,称鲍大小姐!”

    又对他的儿子、女儿说:“你们都叫姑姑、亲姑姑,不准乱喊!什麽“丫头、丫头”的,没大没小,外人见了都道我家教太差!”

    “是奶奶叫我们这麽喊的!”

    “记住了!以後不可以。”

    鲍母说:“不是她没有名字嘛!一家大小喊惯了,要不再起个名?”

    “娘,既然妹子至今还没有名字,不如留给小胖给她起吧,我们就不要越俎代庖了!”

    她媳妇说:“那还等什麽?赶快打电话叫小胖过来,一快吃晚饭,把喜讯告诉他!”

    丫头激动得热泪盈眶,无以言表。

    吴慧兰已经拨通电话了,她是“大世界”里大京班的班底,当家花旦,又是梅派青衣,湖北吴家班的小师妹,小有名气。操着一口京白,绕口令似的:“我说胖兄弟,我娘见着你的娘,你娘拜托我的娘,给你操办娶新娘,你,你就快些给我颠过来吧!”

    “得,得令呐!就此马上加鞭!铿啋锵啋,铿啋锵啋……”嘴里数着锣鼓点,话筒传出的声音很响,小子显然十分高兴。

    常言道:人生莫过“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刚提了个头他就乐得不行了。

    这里继续谈论他的事。又是吴慧兰说:“娘,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懂,小李子人又不怎麽胖,怎麽个个叫他胖子!”

    “这件事只有我知道,他娘生他时,他爸不在家,来不及送医院,还是我接的生呢!他生下来蛮胖的,找块包袱布一兜,挂在称勾上,秤砣一翘,来帮忙的苏北刘阿姨随口一叫:“拾斤!”所以小名又叫“拾斤子”!”

    “他父母都姓李,取个名字才叫怪呢!竟然叫做“李李胖”,多拗口!後来才知道他们两口子都是**的地下工作者,正宗的布尔什维克,後来他娘身份暴露,接受新的任务回老家开展游击战争,给我留下了通讯地址,地点就在汉口。”

    “在九江的时候,知道前途有风险,我打丫头去找她,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於找到了!亏得她率领游击队及时赶到罗汉滩,消灭了埋伏的日本鬼子,解救了全船人的性命,功德无量,阿弥陀佛!”

    “她很看重我家丫头,25岁那年,我俩给她和李胖定下了亲事,一霎眼都5年多了,是该二人成家了!”

    “娘,现在小李子的名字已经改了,叫“李忠”,忠良的“忠”,还是我起的呢!问题是他家的房子,和我家一样的石库门老建筑,原是地下党的秘密交通站,日本鬼子查封以後,现在由国民党接管,眼下还不可能归还,所以说新房是个大问题!”

    “这件事我看用不着你操心,李忠会有办法的,信不信,走着瞧!”

    正说着呢,门外响起汽车喇叭声,李忠到了。丫头开了门,他乘人不看见,在她手上捏了一捏,算是打招呼;然後大声喊:“鲍家姆妈,乃没侬名气响来,轮船公司才称侬活菩萨!”

    老人不以为然:“谁说的?”

    “喔哟!报纸上登得一天世界,啥人勿晓得?”

    “兄弟,勿要传来传去,有种闲话外头勿好乱讲,侬姆妈是迪个!游击队的政委!”说着手伸出来一个“八”字!”鲍大律师蛮谨慎的。

    “阿哥啊,侬胆子忒小了,八路军也好,**也好,打日本鬼子救老百姓,总归不错!”

    “话是不错,外面少说为妙!”

    “迪个我拎得清!还没有吃饭吧?走、走、走,上馆子去!”

    鲍母又说:“李忠啊,免了吧!今天有事,外面说话不方便,还是在家里好!”

    “行,听阿妈娘额!迪的新开了一爿湖北馆子,老板是我朋友,我去请伊派一个大菜师傅到屋里厢来烧,算我为老人家洗尘!”

    “好好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就这样吧!接下来老娘还要为你们俩操办婚事,先把我的嘴堵上。小赤佬,侬额门槛蛮精哎!”最後一句话是沪语,引得全家人大笑。

    饭桌上把如何去找他娘,如何率队伍来歼灭鬼子,如何委托她在上海操办婚事的前因後果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小子感激涕零。

    末了说到新房的事,傻小子大笑起来:“吉人自有天相,我向阿妈娘借一幢小洋房,应该无没问题吧!”

    “那当然,不过老太婆没房呀,你在我家里结婚的话岂不成了上门女婿?只要你不嫌弃!”

    “侬听我慢慢交讲,有人要送把侬,就是俄国经理沙漠诺夫!”

    “啊!有这回事?”全家人大吃一惊。

    听李忠介绍:老沙的祖父曾经是白俄难民,1917年苏联十月革命,随大批俄国贵族蜂拥抵沪。在法租界霞飞路上的“外国坟山”附近购买了一幢小洋楼。

    他本人是名音乐家,也是法租界公董局的乐队成员(乐队中大部分是俄国人),名噪一时。他没有留下什麽财产,只有一台大褂钟非同寻常,搁在底楼客厅里,非常气派。

    临终前对他儿子、也就是老沙父亲的遗言就是:财产就在屋内,应该找得到;但是挂钟不得变卖也不可送人。言下之意就是,这幢小楼随他们的便!

    沙漠诺夫的父亲前段日子也过世了,遗言除了这句话以外,明确规定房子可以卖也可以送人。不过拖了一句尾巴:房产证明在二楼,话没说完就断气了!

    大律师迷惑不解:“迪家人家蛮噱头额,既然是遗嘱,爽爽气气告诉小辈就好了,啥事体拖拖拉拉、吞吞吐吐?真是武大郎白相夜猫子,啥个人白相啥个鸟!”

    “兄弟我也的能认为,老沙额爷寻了一辈子也没寻着。现在伊拉老娘坚持要回国,说是国民党撑不了几年,变天是肯定额!迟早要走,不如早走。现在租界里交关侨民准备回国,洋房要卖特多的是,这兵荒马乱的,有钞票朋友啥人敢买?争着抢购黄金呢!”

    “伊总归跟牢伊拉老娘回国,一家人统统走。度假村里相伊名下的一份产业就盘把周金荣,周老板升任董事长,我为总经理,也官升一级。”

    “鉴於上趟度假村惨案,侬老人家神断,救了伊额命,感恩不尽,决定把家传祖产小洋楼送把老娘!”

    “这份礼太重了,受之有愧,老妪我愧不敢当!”

    “阿妈娘就弗要客气了!周老板也要赠送一份大礼,好好叫报答侬,毕竟伊也受过侬额大恩,过两天还要登门拜访。房子先收下了再讲!”

    鲍律师大笑:“所以侬笃定泰山,老娘动脑筋把伊拉财产寻出来,房子让把侬做新房,门槛精得像犹太人!”

    “嘿嘿嘿嘿!”李忠也得意地笑起来。

    全家人跟着大乐。

    第二天沙漠诺夫和周金荣联袂登门,说明此事。一来盛情难却,二来有要事相托,鲍母不得不答应,事情变得太离奇了,简直是天生掉下来的大馅饼!

    沙漠诺夫的小洋楼距八仙桥外国坟山不远,和鲍母的老宅近在咫尺。

    次日一早,鲍母和鲍丫头一同来到沙府。这丫头坚持不改名字,大名、小名全是它,“丫头”叫到底,众人也拿她没法。

    包玉刚开车把她们送过去。

    这是一幢三层楼的洋房,楼层很高也很气派,占地面积也不小。红墙红瓦尖顶,朝南还有阳台,外带一块小花园,两代人居住十分温馨。

    沙漠诺夫一家已做好动身的准备,部分行李都打好了,就等她寻到财宝。

    老太太随着老沙在楼内上下仔细观察一遍,然後回到客厅,开门见山:“沙经理,能否把有关财宝方面的细节透露一点给我,也好缩小寻找范围,有的放矢!”

    “据我父亲所说,财宝体积不大,藏在一个极其保密的地方,挖掘得越迟越值钱,最好隔上个三代五代才好,仅此而已。”就这几句话,再多也问不出来。众人心想大概是珠宝、玉器吧!

    然後话题转到厅里的那架大笨钟上头。这座钟又高又大,是当年其祖父在瑞士定做的,一人多高。外壳虽说装潢一般,但是朴实、庄严,十分大气,就是客厅再大上一倍也不嫌小。

    不过家里人很讨厌它,为什麽呢?因为大,单单那个摆就有半边脸大小,所以钟鸣声太响,深更半夜总是把人闹醒,即使把摆头卸下来,虽然不敲了,然频率加快,单摆剧烈地摆动,滴滴答答声犹如跑马,同样搅得人睡不着觉。

    并且老是快,不准;过了十天半月就要校正。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老祖宗不让卖也不让送人,再往下说就不好听了!沙漠诺夫的太太提起大笨钟,气不打一处来。

    鲍母笑着说:“我可以把钟摆卸下来看看吗?”

    “可以、可以,你请便!”

    她看了後又喜又惊,摆是纯铜制成,理论上因该是整块的,但是中央隐隐约约有一条细缝,几乎看不出来。做工如此细腻,似乎又不大可能。不过她还是希望是两个半块整合而成,中间有个空隙,珍宝藏在里边的几率才极大。

    不过这仅仅是推理,事实是否如此,还要通过检验。

    於是老太太对沙经理和他太太说:“老妪初步推论,财宝极有可能藏在钟摆里,正确与否还要看鉴定结果。现在我立刻去进一台仪器,家中原有的太小。告辞,下午再来!”

    沙漠诺夫两口子惊呆了,这位神探果然不是凡人!自家老爷子一直找到临死,也没个头绪;人家一来就看出端倪,非同凡响。问道:“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鲍丫头接口:“很简单,钟摆若是实心的,结论推翻从来;空心的话,嘿嘿,恐怕**不离十了!”

    “还要仪器!哪里去进?”

    “四马路玻璃仪器行!”

    饭後,鲍母娘俩开车载了仪器,直接开进沙漠诺夫家的花园,屋里人听到声音,赶紧出来迎接。除了老沙以外,还有周金荣和李忠,他们听说鲍老太太下午破解秘密,也赶来开眼界。

    众人相帮把仪器搬进屋。丫头先在桌上调节天平,四只脚调平以後,重锤线对准指针,正要测量单摆,门铃响了,来的是鲍母的儿子、媳妇,他们闻讯也放下手里的活,来观看老人家侦破案件。

    助手真有助手的样子,测完铜摆再测一个大烧杯的质量,记下数。然後小心翼翼地从纸箱拿出一个酷似圆桶的玻璃杯,内径大约有2o公分,高4o公分左右,顶部有个圆孔,对外有个向下的嘴,用来漏水的。

    “这是我娘上午刚买来的,叫做“溢杯”,家里现成的,可是不够大,不得不现买一个。现在请娘指令,我来操作!”

    “先把烧杯放在溢杯的溢口下面!”

    “往溢杯里注水齐溢口处,切记多一滴不妥少一滴不行!”这个动作有点费事,精确度要高。

    “慢慢地把铜摆放进水里!”

    溢杯里的水溢出来了,先流後滴,最後烧杯里的水达到二分之一。

    “把烧杯放到天平盘上去,测出它的总质量!”

    “出来了!”

    “很好!用它减去烧杯的质量,就是水的质量!”

    “也出来了!喔,我懂了,这样就知道水的体积!”

    “对罗!因为水的比重是1.o克每立方公分,多少克的水就是多少立方公分的体积,也就是单摆的体积!”

    “再用它的质量去除以体积,算算看是多少!”

    “回娘的话,除下来是6.12!”

    “纯铜的比重是8.9克每立方公分,差这麽多,显然这个钟摆是空心的,财宝应该就藏在里边!”

    “啊!”沙漠诺夫和他太太、周金荣、李忠、吴慧兰还是不明白,鲍丫头似懂非懂,唯有鲍玉刚读的书多,恍然大悟:“原来娘运用的是“阿基米德原理”!高,高,实在是高!儿子佩服,佩服!”

    “我儿过奖,说穿了,这是物理学里的基本常识,哪及法律学问渊博,不值一提!”

    娘俩捧来捧去,实是有趣!她媳妇嘴翘得老高的,有点不服气。

    但是老太太通过实验判断钟摆不是实心的,出人意料靠的是科学依据,不是凭空想象,令人刮目相看。

    事实真的像她所说吗?纯铜的钟摆左看右看像整体一块,实在难以置信。

    李忠问了:“姆妈,迪个钟摆实骨挺硬的,哪能打开伊?”既然鲍母认了丫头为女儿,自然就成了她女婿,改口唤娘了。

    “把木箱子里的离心机拿出来,让丫头教你怎麽使用,人工是打不开的!”

    “哎!”

    “轻一点,别把里边的财宝损坏了!”

    “是罗!”

    一阵鼓捣後,铜摆被打开,里面是用几层玻璃纸包得整整齐齐的两叠“邮票”,大龙邮票!它就是所谓的财宝,两代人的期盼终於实现。

    一般认为大龙邮票是清政府行的第一套邮票,日期为1878年7月24日至8月1日间,一套3枚,有厚纸、薄纸、阔边区分,主图是清皇室的象征—蟠龙。

    他家老祖宗竟然收藏了3种大龙邮票各1o套,共9o枚,藏到现在是笔不小的财富。怪不得他祖上说这项财宝年代越久越值钱。

    李忠大叫:“天哪!一共3o套,这麽多!沙老板财了!”

    周金荣则感叹地说:“这也叫什麽人玩什麽鸟,到底人家是贵族根基,藏宝也不同寻常。哪像我们只知道买田购地,带又带不走藏又藏不起来。这法子太好了!”

    沙漠诺夫激动得浑身直抖,不停地感谢。夫人则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大串钥匙,向老太太鞠了一个躬:“老奶奶,大恩不言谢!这幢房子就请您收下,略表心意而已。所有门户的钥匙都在这里,每一把上有明示,一目了然。”

    “盛情难却,我就不客气了,兰儿,你收着吧!”

    吴慧兰收了钥匙,从此她就是这座洋房的主人,高兴得眉开眼笑,连声感谢。

    沙夫人又说:“老奶奶,我实在愚昧,要在您台前领教,您怎麽一眼就看出财宝藏在钟摆里的呢?我公爹找了半辈子还是带着遗憾回归天国。能不能开导开导我们!”

    此议获得所有人赞同,一致恳请老人家解释清楚。

    鲍母点头说道:“夫人,开导不敢当!我们当侦探的,留心每一句话,不放过一丁点蛛丝马迹,作为破案的方向和着眼点。”

    “就拿本案来说,既然贵祖上关照大笨钟不能转手又不可以送人,其中定有奥妙,这是肯定的。再者你们抱怨钟走时不准,一般的来说,既然是瑞士生产的名牌产品,质量绝对保证,不可能生这种现象,机械没有故障的话,问题就出在钟摆上!”

    “时钟走得快,摆就显得轻,再看摆上有道极细的纹路,很有可能是合二为一。通常钟摆是一次浇铸成功,完整的一块。不过厂家应顾客要求定做,又另当别论了!”

    “然合二为一的目的又是什麽呢?自然要把钟摆掏空,以便在中空藏东西。为了证实老妪的想法是合理的,不得不到玻璃仪器商店去购买特大号溢杯来做实验。结果如我所设想,单摆确实有空隙,而且容积还不小,这一来财宝之谜就迎刃而解了!”

    鲍母一口气说完,众人“噼噼啪啪”鼓起掌来,议论纷纷,都道老太太被称为神探,名不虚传,几十年、几百年才出这麽一位,赞誉非常之高。

    末了,沙漠诺夫又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显得有些犹豫。

    鲍律师说:“沙老板不必有顾虑,都是自己人,有话请讲当面!”

    “是这样的,家父弥留之际曾嘱咐过:”倘若鲍母收下房子,一定要请她媳妇来家唱趟堂会,节目指定是“柜中缘”,不能改戏。”我想他老人家已经升天,请人家来唱堂会还有什麽意义?他是听得见还是看得到?我想就免了吧!”

    他家祖上确实与众不同,说的话、想出的点子奇出怪样,人都跨鹤西游了,还请班子唱堂会干什麽?

    鲍母忙说:“不不不,听说老人家是着名的京剧票友,一生玩票,他的遗愿一定要满足。不就是一次堂会嘛!有什麽大不了?媳妇大娘,有劳你了!”

    吴慧兰刚受了人家一幢洋房,还不趋之若鹜!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受禄必有功”,连忙说:“小事一桩!哈哈,终於用到我了,你们都不能了吧!这出戏常演,我的刘玉莲,大师姐的刘母,二师哥的刘春、淘气,三师兄的岳雷,四人同台没得说,可叫座了!沙兄什麽时候决定看戏,三天前通知我,一准来唱!”

    “那太好了,家父在九泉之下也深感欣慰!”

    沙漠诺夫全家要回国了,临走之前还要举办一场堂会,邀的是本地大世界游乐场大京板的角,家门口的老熟人,领衔的是神探鲍母的媳妇吴慧兰,她是湖北吴家班慧字辈的小师妹,青衣、花旦不挡,这天上演新版“柜中缘”。

    老沙的亲朋好友来了不少,一者为他送行,二者乘机面对面听戏,可谓机会难得。刚刚吃过中饭,客厅里就挤得满满当当。

    戏里说的是岳飞风波亭屈死之後,其子岳雷侥幸逃走,秦桧爪牙紧紧追赶,追至刘家庄一农户人家,主人刘氏母子回娘家了,留下女儿名唤刘玉莲,独守门户。

    小姑娘仗义力救忠良之後,将岳雷藏在柜子里,躲过追兵的搜查。中途丫头的兄长淘气回来,引起一场误会,後来刘母归家,问明原因,亲自做媒,将女儿嫁给岳公子,成就一段良缘。

    这出折子戏,四位主演:花旦、老旦、小生、文丑,还有扮演追兵的一将四小卒五个演员,全套场面及一个道具-柜子。但就这些剧团的人就把客厅挤满了,哪里还能演戏?干脆移到室外花园中露天演出。

    锣鼓点一响,振奋人心,惊动四邻八舍,窗户、屋顶、墙头上全是看白戏的人,十分火爆,比过年还热闹。

    当演到追兵被哄走後,岳雷从柜子里出来。所谓的柜子其实就是一只大木箱,常人家基本上都有的那一种。

    二人没说上两句话,扮演刘玉兰的哥哥刘春上场了,鼻子上涂了一块白色油彩,一脸滑稽像,引得观众大笑。

    他上场就唱了一句西皮摇板:“妈妈东西丢在家里叫我回家拿东西!”唱得无板无眼、吊儿郎当,恰到好处地展示了人物的性格,获得一个满堂彩,接着敲门。

    刘玉兰吓得魂不附体,哥哥回来见家里多了一个大小伙子,那还了得!急忙叫岳公子再躲进去。

    吓人的事生了!箱盖一掀,岳雷刚迈入一条腿,只听惨叫一声,仰身跌倒。箱子里冒出一个蛇头来,扁扁的脑袋,蛇信直吐,出“咝咝”的声响。天哪,是条眼镜王蛇!

    稀奇的事出现了,鲍母老当益壮,一个箭步窜入场内,手里的双截棍一挥,大叫:“快将他擡走,立即送爱来格路的“四明医院”!拿老光眼镜来,我来对付这条孽畜!”

    她接过丫头递来的眼镜戴上,又拿手绢把嘴捂住,迎着直起身子、跃跃欲试的眼睛王蛇,一招《横扫千军》,向蛇头砸去。

    毒蛇见有人胆敢向它示威,勃然大怒,摆出进攻姿态,先制人,张口喷出一屡毒液,欲致人於死地。

    好个鲍母仗着艺高人胆大,又有手帕、眼镜护了嘴、眼,拼着受它一支毒箭,出手狠招,乘它扑过来咬人之前,倏地出手,一棍将蛇头砸烂,快如闪电;顺势一挑一挥,尸身甩到花丛中,一气呵成。

    古怪的事又出现了,花丛中有人惊叫一声,敢情这儿还藏着个人!拔腿就逃,此人正是剧组同来管道具、衣箱的迟二先生。

    鲍母大喊:“截住他!他是元凶魁!”

    当下就有好几个人追去。眼看要追上,逃跑的“大衣箱”手向後一甩,顿时一蓬浓烟,刺激得人睁不开眼。等到烟消气散,迟二已失了踪迹,不知去向。

    众人目瞪口呆,这个迟二到底是什麽人?难道他也是歹人吗?其手法和日本忍者极其相似。

    “没错,他很有可能就是日本鬼子!下午我见了他,吃惊不小,跟上礼拜被枪毙的大岛由次郎一模一样,走路、说话的姿态都神似,真活见鬼了!”

    鲍母一说,人人诧异,该死的日本鬼子怎会藏在戏班里?碰巧又被神探撞见。

    这一闹,堂会是唱不成功了,“柜中缘”也缘不成了!扮演岳雷的三师兄被毒蛇咬了一口,如不立刻治伤,恐有生命危险。吴慧兰两口子用自家车直接送他上医院,比喊救护车来得快。医院又在附近,抢救及时应该没有什麽大问题。

    戏班子打道回府,6续散去,沙漠诺夫灰溜溜的,若有所失。只有鲍母她精神抖擞,还在亢奋中。

    突然她恍然大悟:“我终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沙经理,我记得你父亲的卧室中也有一个大箱子,跟戏台上的差不多,对不对?能告诉我里面有什麽东西吗?”

    “可以,柜子里有一只汤婆子!”

    “不错、不错,就是它!”

    鲍母听沙漠诺夫说大木箱里有只汤婆子,就是冬天老人用来暖被窝的,喜笑颜开:“是圆的铜制品?”

    “是的,没错!奇怪的是家父再冷的天都舍不得用,当宝贝似的收藏着!”

    “哦!请你拿来我看看,好吗?”

    老沙从楼上拿来,鲍母接过一看,自言自语地:“柜中缘、柜中圆,同音不同字,应该是这件宝贝,沙老先生真乃妙人也!”掂了掂又说:“它不是普通的汤婆子,纯手工打造,没有一丝焊接,双层的,很重。 ”说罢往地上狠狠地一摔,“叮叮咚咚”满地乱转乱滚。

    沙漠诺夫大惊失色:“老太太,你怎麽可以这样,此乃家父心爱的东西,岂能乱摔的?”

    “哈哈哈哈,他这件心爱的东西就是等我来摔的,不信你等着瞧!”

    鲍丫头深知鲍母常有惊人之举,见怪不怪,也笑着说:“我信,不知道又有什麽石破天惊的新玩意!沙老板,你还信不过我娘吗?”

    沙漠诺夫不以为然,周金荣将信将疑,李忠跟着说:“我也信,娘您累了,还是我来!”

    到底是年轻人有力气,三下两下就把汤婆子摔成两瓣,漏出几张纸片,是房屋地契、产权书。敢情老爷子把文件藏在这里边。

    周金荣拱手抱拳:“鲍老太太,在下彻底服了您了,往後还求您多照应!您是怎麽看出来房产证书藏在毫不起眼的汤婆子里的呢?”

    “这并不难,既然沙老太爷别出心裁把财宝换成稀罕的邮票,藏在钟摆里,沙老爷就不能继承传统也摆个**阵,考量考量我这个老婆子吗?”

    “起先点“柜中缘”这出戏我还没在意,直到在他房间里也见到类似戏里用作道具的大木箱,心里就有点数了,应该还有一样圆的物件,没想到是汤婆子!“柜中圆”柜中缘也!大才、大才!”

    “老一辈智慧过人,聪明绝顶,我等望尘莫及,惭愧、惭愧!”李忠心服口服。

    “可不是吗?”其余几个异口同声,也都是心里话。

    沙漠诺夫至今才说话:“我有一事不明白,戏唱到一半,柜子里怎麽会出现一条眼镜蛇的呢?”

    “其实毒蛇早就被迟二暗藏在里面了,用张厚厚的马粪纸盖住,演员进了柜子就坐在它身上,畜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顶出纸板,正想报复时,出去的人又进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口,没有还价的,谁也逃不了!”

    几个人见她说得活灵活现的,似懂非懂地:“哦,原来是这麽回事!”

    事到如今,鲍母也不必客气,受了房产证明,谢谢沙漠诺夫。约定走的前一天为他全家饯行,请周老板作陪,略表心意。

    伤者因为送得及时,伤势并无大碍,吴慧兰的三师兄第二天就出院了,不幸中大幸。

    这一来鲍母动了真怒,迟二不但毁了一场堂会,造成沙老板全家人不悦,还险些杀了慧茹师兄,成了酒肆茶楼的头条新闻、津津乐道的话题,好事成了坏事,脸面丢得大了去了!

    他到底是什麽人?这家伙城府不浅,藏在戏班子里充当大衣箱,按理说是国人无疑。但是这人的外形同死了的大岛由次郎十分相像,而且还会东瀛忍者的功夫,二者有什麽联系呢?太让人费解了!

    接下来的要大事就是查清他的底细,除了叫媳妇收集他的所有材料,还亲自走访大京班的管事了解情况,过了1o天,一切准备就绪,一张捕捉迟二的大网悄悄地张开。

    福州路是上海外滩以西的一条支马路,俗称四马路,因位於大马路以南的第四条路而得名,上海滩名闻遐迩。

    值得一提的是上海近百家出版机构、书局、印书馆、科学仪器馆、教育用品社以及文化用品商店均集中在这条路上,所以四马路素有“文化街”的雅称。

    除此以外还是戏馆,茶楼、书场、戏馆最集中的街区。

    但是**也逐渐向以福州路为中心的地方活动了,展迅,鼎盛时期公开挂牌营业的妓院达百余家之多,这里又有另一番景观,上海人又把四马路称之为“红灯区”。

    迟二今年38岁,未婚,也没有家,长期在四马路什麽“里”什麽“堂子”里鬼混,天天在红粉街落脚,比狡兔三窟还厉害。抓到他谈何容易!

    这两天,四马路的大街小巷里出现一个奇怪的老者,一身半新不旧的西装,敞开领子不系领带,头上一顶铜盆帽,脚上一双脏兮兮的老k皮鞋,半穿半趿的在地上拖。戴一副墨镜,不晓得是不是盲人?因为他手里有根导盲棍。

    老人山羊胡子,斜背一个挎包,里面一叠纸张;左臂弯一个浆糊桶、一把大刷子,右手一根蛮粗的竹棒。走不多远就停下来在墙上贴寻人广告,嘴里还一个劲地央求:“行行好,如有过路君子知道我儿子下落的,通知老朽,定有重谢!”

    样子十分滑稽,特引人注目。

    他自贴的寻人启事也十分奇怪,竟然与通缉犯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他是杀人嫌疑犯的老爹!

    一连几天,他在四马路周围穿巷走弄的,没多久,不少人知道有这麽一个怪老头在这一带找他儿子。

    一个礼拜後,他终於动手了,在芳华里的红云坊门前寻事。

    “呔!叫你们的鸨儿出来,老爹我有话问她!”

    “吵啥麽事!老甲鱼,眼乌子触瞎了!吃生活弗看地方!滚远一点,当心弗识相吃辣糊酱!”两个看门护院的嘴里不乾不净,还推推搡搡的。

    “两个龟奴,你们算什麽东西,敢跟你老爹叫板,当心我打断你脊梁骨!”

    “老棺材,敢老虎头上拍苍蝇!阿三,摆平伊!”两个打手冲了上来。

    老者手里棍子一扫,立时跌了一双,狗啃泥!他却像个孩子似的抚掌大笑。

    两个小乌龟大怒,爬起来立即抄家伙要大打一场。老板娘出来了,一脸堆笑“哦哟,老先生!有咸话好好交讲,弗要动手动脚,弄伤特看医生要花铜钿额,弗格算!听讲侬是来寻侬尼子额对弗对?”

    “没错!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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